此时,距离战场不远的小坡上,两名骑士骑马并立,他们默不作声的遥望着战场,神情平静的仿佛不像是在看一场战争。
“大将军!”一名骑兵飞马赶到右边骑士的身后,对她禀道:“我军骑兵已经全数投入了战场,吐蕃军正在溃退!”
那骑士没有反应,左边的骑士看了看她,淡淡一笑,然后对那骑兵道:“传令下去,此战我们以救出云大都护为主要目的,将士们不要深追。”
“是!”那骑兵应声后,调头下坡朝着战场奔回去。
“大将军,”左边骑士语气轻松道:“看来云大都护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这一战我们右骁骑卫的功劳会是最大的。”
“计划?”右边的骑士语气中带着不屑,她转头看向左边骑士,轻哼道:“这不是计划,只是一次成功的赌博而已。赌注就是他和那五千骑兵的命,身为一军统帅,竟这么拿自己和将士的命来赌博,真是个赌徒!”尤其是最后两个字,她的语气变得尤为讨厌。
董娆,右骁骑卫大将军,现年二十四岁,也是夏朝军中的高级将领里少见的女性,而在她这个年纪便已是大将军的,极少。
这次夏朝西路军中,董娆率领着两万右骁骑卫,其中一万都是骑兵,右骁骑卫参与过天门山抗魔,他们的损失都集中在步兵上,骑兵的战斗力依然能够得到保证。
夏军中,除了火器以外,骑兵也是不可小觑的兵种,甚至于在战场上,骑兵发挥的作用还要大于火器。比起正在发展中的火器,夏军的骑兵战术已经相当完备,而且有夏朝强大的国力作为保证,这些战马的培养、训练,平日里的草料都是一流的,骑兵们也是选拔自清一色的劲卒。
作为夏军的对手,吐蕃并非没有骑兵,夏军的战马多是生长在北方的草原马,而吐蕃的战马则是西域马,体格比起草原马虽然显得瘦弱一些,但耐力和冲刺速度并不逊色于草原马,此外,在西域马中,还有一种闻名遐迩的骏马,叫做汗血马。
这种马又被称作汗血宝马,被认为是最好的战马,可惜的是,它的数量太少、非常稀有,培养起来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因此并不适合推广。但在夏朝、在草原、在吐蕃,这种马都非常有名,能够拥有这样一匹汗血宝马,被很多将领视作荣耀,曾经有句话:“不想要汗血马的将领不是好将领。”
汗血马的产地远在西域,就连草原上都很少见,夏朝要想得到汗血马必须经过漫长的交易,相比之下,现在已经攻占西域诸国的吐蕃,控制了汗血马产地的他们想要得到这种人人趋之若鹜的宝马已经是很容易的事情。
不过,汗血马价值千金,不可能大规模配备,吐蕃军的高级将领中仅有数人能够得到汗血马为坐骑,其他的都要供奉给吐蕃的达官显贵们,而在这些拥有者中也包括噶禄多。
“不好意思啊!”看着落荒而逃的噶禄多,云协笑得十分开心,他兴奋的大喊:“我这个人一向也喜欢多想一些!”
如果他知道噶禄多身下的是难得一见的汗血马,而他却眼睁睁的把它放走了,肯定笑不出来了。
但现在的云协还能示威,噶禄多却只能在一队忠心士兵的保护下逃走,他不仅要考虑自己的安全,还必须尽可能的保证更多士兵能够回到军营,一路上他都在紧张的下达一个又一个命令。
平心而论,噶禄多的命令都很正确及时,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让头脑冷静下来、清醒的下达命令,这一点已经让很多将领都望尘莫及了。
只是,命令是一回事,士兵们还能够忠实的执行命令又是另一回事,别忘了,他们的对手是夏军,夏军骑兵的经验丰富,他们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更大的夺取战果,吐蕃军并不是没有试图反击,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们的骑兵和步兵都夹杂在一起,结果相互妨碍,夏军骑兵也趁机搅乱他们的队伍,让他们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都无法形成有效的反击。
包围圈看起来能够达到消灭被包围者大部分有生力量的效果,但它对包围者来说也是一柄双刃剑,一旦外部有军队杀过来,包围圈就很容易被打破。比如这一战,董娆甚至不用亲自带兵冲锋,吐蕃军的包围圈就被打破了。
尽管噶禄多已经多次下令不要恋战、撤回大营,可里外两支夏军的配合真的很好,右骁骑卫在外对那一面的吐蕃军形成半月形的包围,而里面的夏军则在云协的率领下将包围圈一分为二,一面打一面挡,渐渐的,他们反而对一般的吐蕃士兵形成了合围。
由于情况混乱,噶禄多并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他知道,就能立即重整军队,进攻人数较少的云协,即便不能给予他们太大伤害,也能救助更多吐蕃士兵,可惜这世上是没有如果的。
另外一半吐蕃军也不知道,夏军为什么没有乘胜追击,因为他们正在力求全歼那一半的吐蕃军。
最后,大约有三万余士兵回到了吐蕃大营,还有三万士兵则被夏军彻底歼灭,夏军依然没有容许一个吐蕃军投降。
至此,噶禄多和云协生平第一次面对面交手终于分出了胜负,结果噶禄多还是棋差一招,三万士兵被夏军包了饺子,这让噶禄多在事后受到了来自吐蕃国内的一致批评。
而云协虽然是赢了,不过却是挺后怕的。
包围云协的战斗失败,直接影响了前线的进攻,在夏军的死守下,吐蕃军败退了,并受到噶禄多战败的影响,今天他们未能再展开进攻。
回到壁垒的云协立即召来了众将举行军事会议,在进帐篷前,有将领询问他这一战的过程,他没有避讳直接道出了真实情况,这可把将领们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大都护,你这回可有些太冒险了!”有将领皱着眉道。
其他将领都用点头来表达他们自己的意见,云协自己也认真道:“确实挺危险的,还好我多留了一个心眼。”
“这只是一次成功的赌博。”都是男子的将领中,身为女子的董娆很是醒目,她似乎还在对云协的行为表达不满:“当中的变数很大,能够平安回来只是一次侥幸,不可能再复制的。”
云协朝她笑了笑,道:“我知道的,我也没打算同样的方法能成功两次。倒是这个噶禄多,跟以往的对手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