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吐蕃军中,噶禄多就以严谨着称,他既有着年轻人的热血,也有着中年人的沉稳,而且他从小就熟读夏朝的兵书,尽管远在吐蕃,但夏朝对西域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有时候夏朝为表友好,不仅将载有丰富知识的图书赠与西域各国,还派出专人指点他们。
有些人甚至不远千里、跋山涉水前往夏朝求学,他们都得到了夏朝的认可,如果他们愿意,学成之后一样可以在夏朝为官生活,所有的待遇甚至比真正的夏朝人更好。
这些人中有的留在了夏朝,有的则将闲暇时翻译成母语的书籍带回自己的国家去广为传播,这些书籍在西域已是尽人皆知。
噶禄多虽然从未到过夏朝,但从小就在崇敬夏朝文化的父亲影响下通晓了夏朝文字和语言,对夏朝的书籍也是孜孜不倦的研读,其中就包括兵法。
吐蕃现在虽然已经是一个大国,但比起很多强大起来就傲慢的国家不同,他们的态度依旧谦卑,但也并非一味谦卑,而是谦卑中带着自信。噶禄多就是吐蕃的缩影,在吐蕃,他有着很多光环,不过他本人向来都很低调,像他这样的年纪拥有的学识已经超过了绝大部分人,可他依旧在不断的渴求知识。
在吐蕃人心中,夏朝那个遥远的国度是令人无比向往的,在吐蕃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时,夏朝已经是人类世界的巨龙了,这头巨龙只要跺跺脚,人类各国都要臣服,吼叫一声,纵使在天边也能听到。
噶禄多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同时也是锐意进取的先锋,吐蕃能有今天的强大,就是因为他们不断的进取,不断的取长补短,周边的那些国家已经不再是他们要进取的对象,只有东方的夏朝,那里才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吐蕃上至赞普、下至平民都听说过夏朝的繁荣富庶,吐蕃要想更进一步,夏朝就必须是他们要挑战的对象。
从前,吐蕃是向夏朝学习,现在他们已经有了青出于蓝的自信,因为他们拥有了噶禄多,这个不世出的军事天才,他们相信噶禄多不会辜负整个吐蕃的期望。
噶禄多在抵达前线的第一时间就发挥出了一个优秀将领的气质,他向吐蕃军的将领、士兵询问那天晚上战事的具体情况,他说:“不要因为这是一场失败所以就避讳去谈它。夏朝有句话叫做不仅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失败并不可怕,但我们要知道我们到底败在哪里。兵书上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主帅有着清晰的思路,军队就不会像没头苍蝇一样。噶禄多知道,因为那场失败,现在的军心有些低落,他首先要做的并不是考虑如何进攻,而是要让军心重新振作起来。
这些士兵跟随噶禄多多年,对他本来是心服口服,经过他一再的激励和讲解,士兵们的士气开始恢复,进攻也就被提到了日程表上……
三月初的安西,冬天的寒气仍未消减,草地上的新芽还得再等一段时间才会生长出来。
远远的,一通通重鼓震动了晨光笼罩中的安西草地,壁垒上的夏军士兵闻声望去,只见遥远的天边又传来了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地面也在跟着颤抖起来,说明来者为数不少。
夏军士兵立即去敲响警钟,这几天都在全神贯注中度过的夏军将士迅速的做出了反应,警钟敲得又响又急,每个将士的心里都明白,这一刻终于到了!
壁垒后的军营里几万士兵都忙碌了起来,有的提着刀枪站上了自己的岗位,战时的岗位和平时有很大的不同;有的则从武库中搬出一捆捆羽箭、一箱箱弹药来;还有的则在检查床弩、火器、投石机等武器,以确保它们全都正常。
以云协为首的一众将领们登上了壁垒,抬眼眺望,黑压压的一大片已经从天边延伸过来,从他们鲜明的旗帜和刀枪上看,这是吐蕃军无疑。
“传令下去,”云协低沉着声音,喝道:“战斗即将打响,全军做好最后准备!”
云协的命令让军营里更加的忙碌了,士兵们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整座军营都弥漫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之中。
“大都护!”一个将领指向远方,云协的眼神一动,原来是有一匹快马正在飞奔过来,壁垒上的夏军士兵立即警觉起来,弓箭手们已经准备张弓搭箭,但云协却抬起了手,道:“都别动!”
那匹快马很快来到城下,自始至终都是单人单骑,不像是来进攻的,士兵们的警觉才消除了些,只见那马上的骑士下得马来,向壁垒走了几步,高声朝上方喊道:“夏军的诸位,末将奉吐蕃大将军噶禄多之命,送来书信一份,请诸位阅览。”说着,他拿出了一份卷起来的信纸。
听到这骑士用的是夏朝语言,在场的夏军将领都相互交换了个眼神,云协则表情淡淡道:“派人去把书信取来。”
大门打开,一队士兵小跑了出去,其中一个从那骑士手中接过书信,转身跑回去,其他的士兵也紧跟着收缩了回去,大门又关上了。
“大都护!”拿来书信的士兵单膝跪地,云协正要伸手去拿,身旁的将领拦住了他,用怀疑的眼神示意他:“大都护,要不要……”他是怕书信上坐了什么手脚。
云协向他轻轻摇了摇头,还是将书信拿到手中,将绑住书信的绳子抽走,打开后开始无声的阅读,这上面的是夏朝文字,所以将领都看得多,而且从用词上看,他们完全看不出这是出自一个异族人的手笔,这完全就像是一个夏朝人写的。
这让他们不禁怀疑,这封信并非上面所写的由噶禄多亲笔所书,而是找人代写的。但这并不是他们最关心的,他们最关心的当然是这封信的内容。
虽然他们之前已经猜到了一点,一般战前送这种信来无非就是两个目的,其一是约战,其二就是劝降,既然吐蕃大军已经开至,那不会是约战,信中所写正是为了劝降。
噶禄多认为自己兵强马壮,夏军并没有取胜的把握,所以为了不徒增伤亡,他写下了这封信,并给了半日的考虑时间。
云协嘴角慢慢划出了一个弧度,抬起头扫视了周围的将领们,问道:“你们怎么看?”
“哈!这吐蕃人脑袋被驴踢了么?”一个将领哈哈一笑:“写这种信来吹嘘自己兵力有多强,还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来,这一套不是早就过时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