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沣水之战的结束,南诏军的北征宣告彻底破产。这场战争的失败震动了南诏国内,这个结果就是最悲观的南诏人都没能预料到。
靠着战争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南诏人当然明白,在战争中人数并不是最重要的,他们损失的不止是二十万士兵,还是二十万能征善战的老兵,他们在战场上的经验和战斗力是新征士兵最缺乏的。在获胜的夏军面前,就是再征新兵也只是羊入虎口。
南诏朝廷虽然明明知道这个道理,但为了安抚朝野和民间,他们必须拿出点实际行动来。所谓双管齐下,他们一边积极的向夏朝示好,甚至以撤出交趾为条件争取与夏朝的和平,一边迅速的进行扩军备战。
他们是希望,能够用和谈来拖延夏军的脚步,拖得的时间越长,他们就有更多的时间训练新兵,好歹让他们在战场上不要显得不堪一击。
当然,要训练出一支有战斗力的部队,只有几个月是不够的,一旦夏军下定决心要打,一个月就会出兵。因此,南诏还是希望真的能跟夏朝签订和平协议,为了这个目的,他们愿意将已经吞进口中的交趾吐出来。
以南诏人不肯吃亏的个性,撤出交趾他们不可能打心里愿意,即便是现在这种情况。其实他们就是被迫的,原因很简单,之前被他们收服的蛮族和攻下的交趾,现在都趁着他们战败虚弱之际掀起了叛乱。
在这种兵力短缺的时候,南诏实在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管制这些地方,所以他们才肯撤出交趾,至少先甩掉一个,集中精力去对付另一个。没有了交趾,南诏也就失去了绕开蒙山进攻夏朝的道路,他们想要以此表明他们没有再度入侵夏朝的愿望,至少现在没有。
蛮族本就悍勇难驯,他们不可能真正屈服在南诏之下,更何况南诏将他们视作奴隶一般,他们早已积怨甚深,这场叛乱早晚都会爆发。
南诏的意图,夏朝不是猜不到,但考虑到夏朝现在根本没有力量做这样的远征,既然南诏要求和,那就答应了他们,这对夏朝也是有利的。
不过,现在既然是南诏求夏朝,那么关于和约条款,尤其是赔偿问题,夏朝自然可以狮子大开口。代表夏朝与南诏谈判的轩辕纪向南诏使者提出了五十万两黄金、一百万两白银的巨额赔偿。
南诏尽管已经据有南方大片土地,但他们才刚刚结束战争,国内民生尚不稳定,两年前又被夏军用血与火好好惩戒了一番,这样的赔偿金额他们根本拿不出来。
南诏使者阴沉着脸询问:“如果我国不答应,那贵国该如何?”
轩辕纪微笑着不说话,什么动作也不做,南诏使者正要再次发问便接到了报告:“夏朝大批军队集结蒙山山口,剑指南诏!”
这时候,南诏使者明白了,原来夏朝早就打算用武力逼迫了。既然他已经知道了,那国内应该也快知道了,南诏王那里一定会给出指示的。
果然,几天之后,南诏王的指示到了,南诏使者再次会见了轩辕纪,提出:“贵国的条件我国可以答应。但我国地狭民少,如此巨款只能分期付清,十年如何?”
轩辕纪知道这是南诏最后的让步,他也适可而止,点点头道:“好……”
和平协议就这样签订了下来,输掉战争的南诏不仅丢了得到的土地,还要支付一笔无比昂贵的巨款,这让南诏人更加深切的明白,失败有多痛苦,也让他们对夏朝抱有更大的畏惧和愤恨。他们在暗地里发誓,总有一天,他们在今天失去的一切要向夏朝讨回来!
轩辕纪带着和平协议回到了洛京,当然,夏朝君臣谁都没有把这纸和平协议放在心上,他们谁也没有打算南诏真的会老老实实的支付十年赔偿金,他们一定会能拖就拖,等到他们恢复元气就会卷土重来。
不过没关系,那时候夏朝也会更加强大,历史上,夏朝经受了无数的挑战,他们早已无所畏惧。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南诏军虽然被歼灭,但南线的战事却没有结束,西门康正率领右武宁军在蜀地作战,从他们送给兵部的军报来看,右武宁军的进展十分顺利,失去了嘉陵关的保护,平坦富饶的蜀地全都在夏军的铁蹄之下。
蜀地已是大局已定,夏朝将注意力开始转移到西线和北线,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西线,因为从兵力上来说,北线是没有问题的,尽管放弃了北庭草原,夏朝也还有长城防线,从北庭撤下来的北庭军也毫发无损,加上随时可以支援的长城军以及长孙翰所率领的北路夏军,兵力雄厚,完全不需要担心。
相比之下,西线的兵力就是加上欧阳骋率领的西路军,兵力上与吐蕃相比也是捉襟见肘。
元历1330年二月二十七日,兵部接到了来自西线的军报,四天前、也就是二十三日,吐蕃大军已经扫荡了安西之地,光光先锋部队就有二十万,正在全力向边境线压来。而在前一天,西路大军已经与安西军会合,两军加起来有二十七万兵力。云协和欧阳骋都有信心与来敌一战,而兵部按照皇帝的指示向前线的两位统帅发去了支持他们的信函,并称“尔等只需专心迎敌,后方事务无需担心”。
当这封信函送到前线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一日了,这几天中,夏军和吐蕃军已经进行了多次的试探性交手,双方各有胜负,由于战斗规模较小,伤亡也没有多少。
对云协来说,这封信函到得很及时,早从安西军奉命撤出安西之地后,将领们就多次来找云协,安西之地对他们来说都是家,哪有一场仗不打就把家送给敌人的道理?他们要求云协向朝廷请示,立即给吐蕃军当头一击。
但,云协明白朝廷的考虑,耐心的劝说这些躁动不安的将领,让他们安心等待消息,撤出安西也是皇帝的命令,谁都不能违背。
只是,这样的说话能管得了一时,却管不了长时间,用那些将领的话说:“在这里干等着,这辈子从来就没有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这话的确也是说出了很多士兵的心声,云协也明白,他也更加明白,打仗不能一时冲动,他们要取得胜利就要学会忍耐,因此他一直按捺着。
直到这封信函的到来,他将信函的内容向全军公布,并大声疾呼:“我们的身后站着千千万万的夏朝百姓,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没有任何敌人能够战胜我们。天佑大夏、万世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