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勇，你怎么样？”霍云蹲在石勇身边，感觉他呼吸困难、脸色发白，伤势显然不轻，接着，裴钰和狄光他们都聚拢了过来。

“快！”霍云抬头吩咐道：“把他扶到房间里去，然后再派人去城里找大夫。另外，这件事不许外传，对其他人说，他就是练功时不小心伤到了。”

“是！”裴钰和另一个仆役一左一右将石勇扶起，抬腿向前面走去。

霍云站起身来，面前的狄光向他使了个眼色，目光指向不远处趴在地上的天青，叱云萱已经快步跑上去：“天青，你还好吧？”说着，她伸手想把天青扶起来。

“不准扶他！”霍云厉声喝道，那边的叱云萱脸色一变，犹豫的看向霍云，“可是……”

“我说了，”霍云语态不变，“不准扶他！”随即，又转向地上的天青，带着怒气沉声道：“你，给我跪着！”

“……”叱云萱求助似的看向了狄光，后者则默默的向她摇了摇头，她只能无奈的走开了。

霍云刚才的一脚和这一摔，让天青瞬间清醒了过来，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立刻懵了，听到霍云的话，他面带惊慌的忍着疼痛、双膝跪在那里。

“你刚才在做什么？”霍云的语气越低沉说明他越生气。

天青抬起头想要辩解一句，可话刚到嘴边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觉得很享受那个时候，那种施暴的快感让他欲罢不能，通俗了说，他可能着魔了。

见天青又把头低了下去，什么也没有说，狄光便凑到霍云耳边，轻声道：“大人，也许他只是一时下手重了，打得兴起一时控制不住也是常有的事。”

霍云阴沉的眼神望着狄光，低声道：“你真的以为他只是一时失手？要真的是那样，石勇已然倒地吐血，他为什么还要穷追不舍？他不是一时失手，而是存心要致石勇于死地！”

“大人！”狄光瞪大了眼睛，他难以相信这话是从霍云口中说出来的，天青在皋园快五年时间了，这么长时间里，他们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狄光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天青竟想杀死石勇，如果他没有听错，那肯定就是霍云说错了。

一旁的叱云萱因为离得远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她看到狄光那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心中奇怪：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不相信？”霍云看出了狄光的想法，他带着一丝冷笑道：“我知道你们肯定谁都不会相信。可你们要想想，前不久，他刚杀了一个人，他这个年纪杀人，表面上看起来无事，但怎么可能真的无事？我们都是杀过人的，难道你不知道杀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么？”

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他们当中，除了性格有些粗豪的石勇以外，狄光和裴钰其实都有一种担心，那就是天青这孩子，从小生存环境就很恶劣，这必然会影响到他的心志。这几年里，他看起来改变了很多，但也有可能其实他心里并没有改变。

手上沾过血的人非常明白那种感受，要是能及时调整得当，一切自然好说。可若是没有，那可是会滋生出心魔的！

人类任何的负面感情都会对心性造成影响，最可怕的莫过于产生心魔。在这影响下，无边的黑暗会逐渐吞噬人的心灵，直到造成无可挽回的结果为止。

狄光越想脸色越难看，霍云淡淡道：“我相信你已经很清楚了。”紧接着，他又转向天青，冷声道：“从现在开始，你就在这里罚跪，在没有想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之前，不允许起来。不过，你要是想清楚了，就来告诉我。提醒你一句，要是再有下次，我就废掉你的武功！”说完，转身便走。

“霍……”叱云萱想为天青求情，狄光却阻止了她：“大人的决定我们谁都不能违背，别浪费力气了。”

“可是……”叱云萱不想放弃，狄光又道：“刚才你也看见了，石勇都被他打得吐了血，无论他是否有意，他也的确犯错了，就让他受罚一次，也是对他的警告，对他的将来也是有好处的。”

听到狄光这样说，叱云萱就无言以对了，是啊，石勇已经受伤了，若是因为爱护天青还不让他为自己的错误而付出些代价，那不是爱护，而是放纵。既然犯了错，那受罚也是应该的，况且叱云萱认为，霍云不会一直让天青跪下去，可能明天就会让他回去，毕竟他们两个的关系那么好。

想到这里，叱云萱也就释然了……

霍云离开后院后就去了石勇的房间，大夫也很快请到了，经过医治，石勇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要不是现在天青的实力还不够强，这种的重击足以要了石勇的命。

石勇原本就在半昏迷的状态，放到床上后不久就睡了过去，上了药，大夫就告辞离开了。

庄子里，裴钰把石勇送进房中又请来大夫的事情不可避免的传开了，而因为霍云的吩咐，众人都缄了口，且他们也只知道，是在练武的时候，天青不小心伤到了石勇，请大夫来上了药已经好多了。

因为跟石勇的关系已经挑明，翠柳在得知消息之后急忙赶到了房间，霍云和裴钰他们无声的退了出去，让翠柳照顾石勇，有了爱人在旁边，对他们彼此也是一种激励。

随后，庄子里的人也基本上知道，天青在后院罚跪的事情，而且霍云也发出话来不允许任何人去劝说、擅自去扶他起来。

傍晚，叱云武归来，听说了这件事，晚饭之后就去后院找天青聊了一次，内容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们只知道，聊过之后，叱云武就回了房，而天青则自己站了起来，走到了中庭，略微犹豫之后就敲开了霍云的房门。

“怎么？”霍云看着面前的天青，问：“你已经想清楚了？”看起来，他比起之前，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天青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霍云，点点头：“是。”他的语气出奇的平稳，不像是一个犯错后过来解释的人。

“好。”霍云双手抱胸，认真的审视着天青，道：“那你就说说看吧。”

天青眼睑低垂，声音放低，缓缓道：“那是一种……快感。”

霍云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天青停顿了一下后，继续道：“那天晚上……那天……我第一次杀人的晚上，当我手里的刀割破那个人喉咙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他慢慢抬起眼，双眼中闪动着微光，“……那是一种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