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皇子中只有大皇子到了年纪进入宫学学习。”徐映雪道：“不过还在低班，我在高班教书，之前听他们班的宫傅说，大皇子学习认真，头脑也聪慧，除了还有些孩童心性以外，已有成大器者之相。”

“哦？”霍云淡淡一笑，问：“这话，那位宫傅有对大皇子说过么？”

徐映雪答道：“那自是没有。这要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岂不是成了鼓动大皇子之言了么？他是私下里跟我说的。”

“那二皇子呢？”霍云又问。

“洛王殿下的话……”徐映雪似乎有些犯难，她蹙了蹙眉，道：“我听正在教授他的内傅说过，这位殿下也是聪明知礼，虽年纪尚小，凡事已有自己的见识，将来当会是一个不可小视的人物。”

“哦？”霍云带着一丝笑意望着徐映雪，后者疑惑的问道：“你看着我干什么？你那什么笑容啊？是不相信我的话？”

“那倒不是，”霍云摇摇头，道：“就是听你这么说，怎么都是好话？他们虽然是皇帝的儿子，但还这么小，那两个家伙该不会是日常说些恭维的话吧？我是问，徐小姐对他们俩怎么看？”

“你要问我啊？”徐映雪指了指自己，接着单手捧着头，看向那两个皇子，道：“不好说，我又不是他们的师傅，跟他们接触也少，下不了什么准确的结论。我只能说，洛王殿下看着要比建王殿下更聪明一些。”

“聪明？”这倒引起了霍云的兴趣，他眯起眼睛，问：“怎么样的聪明法？”

“更小心咯。”徐映雪的语气显得很平常，“建王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磊落的君子，洛王虽然也不是小人，但显得更加有所顾忌，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选择，也就是说他在决断力上更胜一筹。”

霍云一边摸着手中的杯子，一边自言自语道：“大夏所需要的君王并不是仁人君子，而是一个在关键时刻可以狠下心壮士断腕的人，大皇子不符合这个条件么？”

听到这句话，徐映雪不由凑了上去，轻声问：“你该不会是想要插手陛下的储位吧？”以她对霍云的了解，还真没有什么事是霍云不敢想、不敢做的。她也称得上博览古今，史书上，那些凡是涉及到夺嫡的事情无不伴随着血腥和杀戮，更何况几年前她还是亲身经历过一场。

虽说，当今皇帝不是先帝，可越是这样的皇帝，他就越不会允许其他臣子对他的储君指手画脚，他对于局面有着超乎寻常的掌控欲，在这个局里，所有人都只能是他的棋子，就算是霍云也不例外，在这件事上，只有皇帝才能占据主动的地位，其他人想要取代他，他会不惜任何手段进行回击。

“是……又如何？”霍云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徐映雪的眼神变化，又笑道：“不是又如何？”

见他到了现在还是这般不在意，徐映雪气得翻了翻白眼，伸手用力的摇了摇他：“你认真一点好不好？我没有在开玩笑，你应该知道陛下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这么做有意义么？”

霍云把眼神收回到酒杯上，轻笑道：“有没有意义，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徐映雪这么告诉自己，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担心道：“那你是想站在建王殿下那一边？你就确定他真的是担当储君的不二人选？”

“那你呢？”霍云并没有回答，而是询问徐映雪：“徐小姐认为，二皇子比大皇子更加合适？”

“我不知道。”徐映雪将身体缩了回去，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看起来不想再跟霍云说话了，却还是忍不住的瞟了旁边一眼，发现霍云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似乎知道她还是会看过来。

“唉！”徐映雪只能轻叹了口气，再次把头转过去，正要说话，霍云却把眼神望向她的身后，还故意高声道：“洛王殿下！”

这一声让徐映雪脸色大变，急忙回过头去，果然，洛王李端已经拿着酒杯来到了她身后，脸上挂满礼貌的微笑，道：“您就是徐先生吧？”

“哦，是，”徐映雪立即站起身、低下头，“臣女见过洛王殿下，先生二字臣女不敢当。”她一想起脸上的惊慌还没消失就被李端看在了眼里，心头就十分恼恨，她敢肯定，一定是霍云让她这么失态的！可恶！

李端仔细的打量了徐映雪一眼，随即继续笑道：“徐先生过谦了，令尊徐老尚书是大夏栋梁之臣，令兄更是大夏北方边境之屏障，有如此家学，徐先生早已誉满京城了。可惜学生年幼，至今还无缘在徐先生座下听讲，不过还在学生再过一年便可进入宫学，很快就能聆听先生教诲，学生很是期待。”

徐映雪见李端语态诚恳，又觉得这个孩子现在就能这么侃侃而谈确实不易，看来那位内傅说的并不全是溢美之词。

“洛王殿下身份尊贵，又得陛下宠爱，臣女也一早听说殿下聪明好学，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徐映雪不由微微点着头。

“先生过奖了，来，学生在此先敬先生一杯。”李端拿起酒杯，因为他现在的年纪，里面的当然不会是真的酒，而是一种甜甜的米酒，由身后跟着的内侍拿着酒壶负责倒。

“好，殿下请。”说完，徐映雪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随后，李端又移步到了霍云面前，看到霍云，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异样的光，而霍云则一如平常。

“殿下。”霍云拿着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姿势，李端却好像刚刚回过神般，也拿起酒杯，道：“将军请。”

看到这一幕，徐映雪有些奇怪，李端一路过来，每碰到一个臣子都要说上几句话，刚才跟她也不例外，可是为什么跟霍云只有简短的一来一回，这实在奇怪啊！

李端走了，霍云坐下了身，然后就发现徐映雪在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便笑了笑，问：“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看霍云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徐映雪蹙着眉，问道：“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么？殿下一路上跟那些臣子都是谈笑风生的，可是跟你却只有短短的几个字，这是怎么回事？”

霍云却耸了耸肩，摊开手，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可能是我比较与众不同吧？要不，我把殿下给你叫回来，你去问他？”

“别别别！还是当我没问吧。”徐映雪连忙摆手，为了这种事情特地把皇子叫回来，这不是在消遣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