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瓦沙克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闪动着微光的双目看了巴耶洛特一眼。

呜呜呜……悠长沉重的号角声回荡在天空下，巴耶洛特拔出剑，唰的直指天际，魔族士兵们的眼睛瞬间都集中在了那闪着光亮的剑锋上，在他们看来，那柄剑必将指引他们走上通往胜利之路！

“向着天门山……”尽管巴耶洛特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眼底却依旧泛出无比的狂热，他长剑东指，“……进军！”

这是皇帝的命令，这个命令终于在耳边响起了！魔族不管是士兵还是大臣，纷纷仰天放声大吼，形成的声浪迅速的扫过了萨尔多辛斯，向着更远的地方扩散而去。这不仅仅是震颤人心的吼叫，还是整个魔族帝国向人类宣战的信号，魔族在用这种方式，为他们的第一战增强气势。

出征仪式结束后，一队队魔族士兵就地开拔，大臣们则返回自己的岗位，而巴耶洛特不久之后也将亲临天门山，现在他还需要布置一些其他的事情，因此无法与士兵们一起出发。

大概只有瓦沙克的表情始终凝重着，他大步走在行宫的走廊上，他带领最后一批士兵离开，那些士兵已经在行宫外面等着他了。

这时候，一个脚步声在背后响起，紧接着一个急切的声音叫住了他：“瓦沙克亲王！”

瓦沙克转过头去，望见来人的第一眼之后就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这时候你不应该在整顿骑兵么？”

“亲王。”名叫帕尔的魔族向瓦沙克行了一礼，短暂的调整了自己的呼吸之后，就道：“我也想立刻去整顿骑兵，但有件事我觉得必须告诉亲王一声。”

他神情郑重，瓦沙克转过身正对着他，问道：“什么事？”

帕尔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附在瓦沙克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昨天接到军报，西线出事了。”

“什么？！”这短短的一句话就让瓦沙克吃了一惊，他的表情更为凝重，紧紧盯着帕尔，压低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帕尔却放松了一些，道：“亲王殿下难道不知道其中原因？此次挥师天门山调集了帝国绝大部分的兵力，各地的留守兵力已经被压缩到最低了。天门山的重要性我不是不知道，但帝国与那些野蛮人的战争还没有结束，便从西线抽调了这么多军队。那些野蛮人有多顽强亲王殿下也知道，他们趁此时机发动反攻难道亲王殿下真的想不到？”

瓦沙克沉默了，他是魔族大臣里最先提出这个担忧的，然而巴耶洛特和其他大部分大臣却对此持怀疑态度，在他们看来，这几千年从未在魔族手上讨过便宜的野蛮人怎么会出动发起进攻呢？瓦沙克也无可奈何。

“那这件事陛下可知道了？”瓦沙克问道。

帕尔面无表情的答道：“陛下当然知道了，可亲王殿下也看到了，陛下现在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攻破天门山上，其他的事情他根本不在意。可能在他看来，帝国倾尽全力的一击必然可以攻破天门山、创造帝国历史上最辉煌的功绩，到时候回头再收拾那些野蛮人是易如反掌的事。”

瓦沙克哀愁渐起，道：“若不管不顾，单凭那些留守的军队，根本挡不住野蛮人，必须从出征的军队中抽调一部分去平定。”

“可陛下会同意么？”帕尔双目一眯，又道：“其实，我一直对这次出征天门山抱有怀疑。数年前，前代阿蒙·吉格贝尔公爵率领五百万大军围攻天门山一个月，我军的阵亡人数就接近一半。即便这次，陛下以三倍兵力力压，真的可以一举拿下么？”

正因为他知道瓦沙克心里也有这样的疑问才敢这么说，果然，瓦沙克道：“对现在的陛下来说，他除了战争以外，其他什么话也听不进去。这些兵力集结起来还不是最困难的，真正困难的是粮草。帝国西部有好几个大粮仓，而现在它们都暴露在那些野蛮人的兵锋之下，一旦失守，就算有再多的大军也会立刻崩溃。”

“那亲王殿下想怎么做？”帕尔问道。

瓦沙克思索了一下，说道：“我这就去觐见陛下，你去把第十军团的骑兵集结起来，听我命令。”说着，抬脚就要往回走。

“可陛下会听么？”帕尔在瓦沙克身后问道，他很清楚，现在关键不在于兵力，而在于巴耶洛特的态度。

瓦沙克头也不回的答道：“不管他听不听，我们都要出兵，即便只有两个军团。”说完，他再次抬脚，帕尔不会看到，这时候瓦沙克的表情已经变得十分可怕……

咚！咚！咚……伴随着缓慢沉重的战鼓声，三月二十二日的洛京迎来了一个特殊的日子，历史上这样的日子并不多，这可能会是唯一的一次、也可能是开始的一次。

就在昨天，朝廷正式公布，今天是参加天门山抗魔的最后一支军队——左卫军的出征之日，也是主帅轩辕纪正式向天门山进发的日子。

左卫军中有很多是洛京子弟，所以一大早，从皇宫外的街道上就排起了长龙一直通到城门，不管那些士兵中有没有自己的亲人，洛京的百姓们都要来送行，他们很清楚，如果没有这些士兵在前线的流血牺牲，那他们就没有在洛京的安稳日子。

时间慢慢过去，长街上鸦雀无声，百姓们个个翘首遥望皇宫，因为这个时候，宫中正在举办一场出征仪式，即将出征的十五万左卫军整齐的排列在皇宫大校场上，战鼓声不停，它就像是在场士兵们不断跳动的心脏，那么有力、那么高亢。

仪式以一道出征诏书为开始，其中内容自是要痛陈一番魔族的危害，然后颂扬人类先辈们的功绩，最后就是预祝大军出征能够凯旋而还。

皇帝是这场仪式的主角之一，他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昂首西望，夏朝的天子剑就放在他旁边的架子上，夏朝的文武大臣则分列两边的台阶上，其中徐阶和李泰当然各是文武的第一位，此刻他们的脸上统一写着“严肃”两个字。

诏书念毕，内侍恭敬退下，皇帝走上前，低头望向站在大军最前面的轩辕纪，开口唤道：“轩辕卿，请上前！”现场没有一丝嘈杂声，他的声音大臣们听得很清楚，也包括大军前面的将领们。

轩辕纪迈开脚步、跨上台阶，昂首挺胸一步一步的向皇帝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