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的医者们每到一处地方就会记录当地的药草,包括毒草和毒物,研究它们的特性、作用以及用量,画下它们的形貌……这是他们做游医最大的乐趣,现在他们多记录一些,后世的人就能多受益一些。
凌冬亦是如此,自从来到青州之后,她就详细了解青州所生长的药草种类,自己进行研究记录,对此卫凉是很支持的,他利用手中的权力尽力满足凌冬所需要的一切。凌冬平均每个月都要上山却采药,卫凉也是派人紧紧跟随保护。
这天,凌冬正在整理自己这么长时间来的药草研究笔记,刚刚开始整理就听到了卫凉受伤的消息,赶紧就往卧房去了。
跟在卫凉身边的亲兵们已经把卫凉放到了床上,焦急的等待着凌冬的到来,当她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的时候,亲兵们立刻一齐行礼:“夫人!”
凌冬抬起手示意他们免礼,急急的走进房间,来到了床前,坐下身后去探查卫凉的情况,之间她动作快速的探查完毕之后,道:“箭伤,不深、有毒,脉象还算平稳,额头已有出汗,出血量不多,没有伤到骨头算是万幸么……”
医家所谓望闻问切,凌冬完成的可谓迅速,她一下子就把卫凉的情况简明扼要的轻声念了一遍,随即转头对亲兵们道:“你们听着,我现在要拔箭,需要你们去做以下几件事……”
凌冬的话不多,但简单高效,亲兵们分头去办,很快就全都完成了,所有的东西也已经备齐。紧接着,她让一个亲兵摁住卫凉,他现在虽然昏迷着,可拔箭的时候定然疼痛难抑,那时候他可不能乱动,否则可能加重伤势。
停止血脉流动的穴道即将失效,这种时候必须当机立断,已经等不及煮麻沸散了,凌冬取来一块布塞在卫凉的嘴里,又拿过另一块布,用木棒将金疮药涂在上面,吩咐一旁的丫鬟道:“你记着,在我将箭拔出来之后,一定要立刻将金疮药敷上去,力道和我之前教你的一样。”
“是。”那丫鬟点点头,心中不免又有些紧张起来,凌冬却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别紧张。”
“夫人,”一旁的亲兵看得心焦,道:“要不换我们兄弟来?”
凌冬却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这事儿是个人就行啊?别看现在出血量不大,可当箭拔出来的时候一定会血如泉涌,这金疮药敷上去之后,力道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你们这些人力气这么大,想害死你们大都督不成?”
“呃……”那亲兵只好退后了一步,凌冬冷冷的样子确实很吓人,难怪她名字里有个冬字。
嗤的一声轻响,好像也没有做太多准备,凌冬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把箭头拔了出来,果然,伤口处立时鲜血汩汩流出,那丫鬟也没有丝毫犹豫,赶忙就把布敷了上去,凌冬一手把箭头丢进一旁的木盘子里,一手帮着丫鬟按住了那块布,整个过程竟连一次眨眼的时间都不用,一切就结束了,卫凉也就只有在箭头拔出来的那一刹那眉头猛然皱了皱,可见他的昏迷程度还是挺深的。
血慢慢止住之后,凌冬才缓缓的出了口气,脸色也转好了一些,血止住了,说明卫凉的情况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严重,这样便好。
“夫人……”几个亲兵不觉围上去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凌冬,后者点点头道:“现在看来,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待会儿我就会给他解毒,你们留在这里守着,有什么事赶快来告诉我。”说完,她端起那个放着箭头的木盘子就离去了。
一个亲兵看着凌冬离去的身影,道:“夫人可真是够镇定!你们看到她拔箭时候的样子了么?竟是连眼皮子都不曾动一下,换了别的女人,不吓得哆嗦已经很好了!”
“呵!”一个跟在卫凉身边有些年头的亲兵笑道:“大惊小怪!这夫人本就是大夫,已经治过的病人不计其数,比大都督更可怕的都大有人在,她有什么好怕的?”
“话倒也不是这样说。”那亲兵道:“我就是觉得夫人的表现也太冷淡了一点,这是大都督、她的夫君,怎么好像就是一个病人一样?”
他话音未落,后脑勺已经一痛,他唉哟一声,转头瞪着对他动手的亲兵,道:“你干什么你?”
“大胆!”动手的亲兵脸色一沉,喝道:“夫人也是你能说闲话的啊?”
“我……”那亲兵愣住了,旁边一个亲兵低喝道:“你们在干什么?!大都督还在那里躺着,这么吵吵闹闹的干什么?都给我闭嘴!”
意识到这一点的一众亲兵只好乖乖闭上了嘴巴……
过了一个多时辰,凌冬回来了,她带来了箭毒的解药,说起来也不是多复杂的毒,就是青州山里的一种毒草,正好她很熟悉,配制解药也不难。
给卫凉服了解药,众人的心才真正安定了下来,将房里收拾了一遍之后,丫鬟带着工具离开了,凌冬将房门关上,转头对亲兵们道:“你们放心吧,只要睡这一晚上,明天他就会醒过来。现在,我要你们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中箭?”说到这里,她冷冷的脸上才露出些许担忧和关切。
亲兵们相互看了看,凌冬是卫凉的夫人,她要知道也是人之常情,这件事还是可以跟她说的,于是,亲兵们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事情也并不复杂,就是最近卫凉正在计划着攻打卧龙寨,所以几乎天天都上山去探查卧龙寨的防御部署,一天几天都没有事,可偏偏不巧今天却被那些山贼发现了。
本来如果是面对面,以卫凉的武功是绝对不怕这些山贼的,可恨的是,山贼们暗箭伤人,卫凉一不小心中招,现在只中了一箭且未伤及要害实际上已经是大幸了。
听完这些,凌冬偏过头,自言自语道:“难怪这些天早出晚归的,我就知道……”她语气中带着嗔怪之意,更多的是对卫凉伤势的心疼,这跟之前那个动作果决的冷面医者看起来判若两人。
“好,我都知道了。”凌冬对亲兵们道:“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我照顾就足够了。”
“可是夫人,”领头的亲兵上前半步,道:“我们回去该怎么说啊?大都督这样,我们实在……”
“这还不简单么?”凌冬淡淡道:“他受伤这件事自然要保密,但只是对其他人,对葛将军你们要实话实说,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帮忙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