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护!”一员年轻将领骑马来到了徐朗身后,抱拳禀道:“大都护,战况已经僵持,是时候了!”
徐朗静静的看着战场,然后慢慢的抬起了手,这就是信号。
“是!”那将领立刻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过不了片刻功夫,地平线上出现了漫天的尘土,大地发出让人心惊的震动,无数的马蹄声霹雳作响,气势凌人!
当铁勒士兵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了令他们胆寒的一幕远方的天际下涌出了数不清的高大骑兵,他们万马奔腾、呼啸着冲来。
这支军队出现在战场上其实就代表着这场战争最后的结果,这支总数共三万人的骑兵就像一把尖刀斜着插进了铁勒军的腹部,让他们血流不止。
与夏军久战的铁勒军本已是强弩之末,这时候又突然涌出了一支精锐骑兵,刚一接触,铁勒军就被杀得溃不成军,死伤无数。
“族人们!”骑在战马上的年轻将领高举着沾满血的长刀,竭力吼道:“现在到了向铁勒人讨还血债的时候了,杀!”他话音刚落,一面大旗就出现在了这支骑兵身后的战场上。
准确来说,这是一面已经明显陈旧、破损的旗帜,看来是经年已久,它也不是用布做的,而是用羊皮做的,上面漆黑的内容也不是文字,而是一种鸟类,举着大旗的人说这是雄鹰,但问题是,过了这么长时间,这只鹰的形象出现了偏差,别人看上去,只能勉强看得出这是只鸟类的形象,可不会准确的看出这是一只鹰。
“可汗!”铁勒可汗身旁的将领看到那面大旗之后脸色大变,喊道:“那是达斡尔部的旗帜!”
铁勒可汗和其余一众将领也都看出来了,他们的脸色每一个好看的,他们都还记得,十多年前被他们亲手摧毁的那个草原部落,那面在火焰中燃烧的旗帜,现在想起来竟像昨天般的记忆犹新。
草原部落之间的混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铁勒能有今日的规模靠的也是多次吞并或者消灭其他部落而得来的,十多年前,他们与一个部落发生了大规模的冲突,那个部落实力远不如铁勒,却是上下一心、拼死抵抗,然而铁勒大军毫不留情的用马蹄践踏了他们的土地,那个部落就是达斡尔。
当铁勒军攻破达斡尔的时候,作为战胜者,铁勒可汗砍下了达斡尔首领的头颅,将他们的部族劫掠一空,牛羊和财产全部带走,男人们一律杀光,女人中美艳者充作玩物、平凡者作为奴隶本来应该这样的,没想到其中却出现了差错。
铁勒人低估了达斡尔人的抵抗意志,残存下来的几千个男女老少竟成功在铁勒军的眼皮子下逃走,踏上了注定无比艰苦的南迁之旅,达斡尔人清楚的知道,如果他们不逃,那么就会被从此灭族,只要能够活下来,他们就能保住达斡尔复兴的火种,总有一天,他们要将这血仇向铁勒人讨回来。
铁勒人不肯轻易放过达斡尔人,他们一路追杀,剩余的达斡尔人历经了千辛万苦才来到了夏朝的北庭都护府边境,他们获得了夏朝的接纳,进入北庭草原,铁勒人无法进入便只好作罢。
这些年,达斡尔人在北庭休养生息,得益于夏朝开放的民族政策,他们很快就恢复了元气,部族开始壮大。
尽管在北庭的生活很好,但达斡尔人从未忘记过铁勒人带给他们的灾难,他们发誓要让铁勒人以血还血。
在这种感情的激励下,众多达斡尔人加入了夏军,他们苦练骑射技巧,并向夏军学习到了更为先进的弓弩技术,他们既有草原人的彪悍,又有夏军的灵巧,现在这支军队已经今非昔比。
达斡尔骑兵展开了对铁勒军阵的猛烈冲击,持续接近铁勒可汗的所在地,为了阻挡他们,铁勒军急忙将两翼骑兵撤回,又将大部分兵力向中间聚集,但达斡尔人的冲击却怎么也抵挡不住,铁勒人一样在血战,他们有着一样的决心,可事实告诉他们,并不是有决心就足够的。
铁勒军的阵脚已经被达斡尔骑兵彻底杀乱,徐朗趁机下令,命两翼的长城军出击,进攻铁勒军两侧,以减轻中部达斡尔骑兵们的压力,要知道,这三万达斡尔骑兵几乎是现在达斡尔部所有的青壮年,他们壮大至今实在不易,失去他们对北庭来说是很大的损失。
光光对付达斡尔人就已经力不从心,夏军又趁机添乱,这无异于雪上加霜,铁勒军在达可可河的防线开始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溃乱。
夏军两翼出动的长城军也不是善与之辈,他们一样有着高昂的士气和坚定的信念,被抽走兵力的铁勒军两翼根本经不住他们的冲击,死伤剧增。
厮杀持续了一个白天,当太阳渐渐西垂,并不算深的达可可河上布满了尸体,清澈的河水也变成了深红色,铁勒军的防线已全线崩溃,他们只能向着主营撤退,夏军紧追不舍,两军在主营及四周展开了最后的厮杀,整片草原都被血色染红了。
此时在主营,抵挡虎狼般夏军的只剩下铁勒的老弱妇孺,就在之前的战斗中,他们的青壮年几乎损失殆尽。
“怎么样了?”徐朗出现在了位于最前线指挥的将领身边,问道:“战况如何?”
“很顺利,”将领答道:“基本上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很快就会结束。就在刚刚,铁勒可汗的头颅已经被砍下来了,呵,什么草原雄狮?简直不堪一击!”他的语气中透出了不屑。
徐朗表情平静的望向天边,淡淡道:“他是战死的,即便是敌人,对待战死的人也要保留起码的敬意。”
“是。”将领微微颔首。
“各军的表现怎么样?”徐朗又问道:“长城军和达斡尔骑兵,他们的表现如何?”
“那还用问?”将领露出了一丝微笑,“达斡尔跟铁勒可是有血海深仇,他们最是积极,不过曾经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一幕现在又发生在铁勒人的身上,想想还真是讽刺啊!至于长城军,他们的战斗力实在让人吃惊,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依然保有旺盛的战斗力,那些家伙难道不知疲倦么?”
徐朗的表情不变,道:“这说明他们还有想要坚持的东西,这一点值得我们学习,一支没有信念的军队是绝对无法走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