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琰当然也知道尚心月逃脱了,因此派出士兵在城中挨家挨户搜查,只是伦州百姓憎恶叛逆,同情尚师德,又因李永琰在军中残杀异己而不愿配合,暗中收留了尚心月,士兵们搜查无果只能罢手。
在李永琰看来,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逃了就逃了,能掀起什么大浪来?因此,他就不再去管她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放过的这个女子将成为最终致使他败亡的重要因素,如果他真的肯好好的去打听,那么就不会轻视尚心月了。
尚心月在伦州其实也算小有名气,过人的美貌当然是她名气的开始,只是她自身才能确实不俗,在当地学院里各科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童,还生得一双巧手,对织染之术有很浓厚的兴趣,自小就穿梭于各个织染作坊里,长大后更是花了很长时间学习织布、染布技术,十四岁的时候就成功织出了人生第一匹布。
到了十六岁,她已经对织染技术驾轻就熟,虽然父亲是一州的大都督,完全可以过千金小姐的日子,可她偏偏隐瞒身份在作坊里做工,她在这条路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因此织出的绸缎比好些有几十年织龄的织工更加出色,她还无私的将自己的秘诀分享给其他人,帮助她们提高自己的技术。
伦州原本并不盛产绸缎,只是自从有了尚心月之后,这里出产的绸缎质量有了很大的提高。
今年尚心月已经十九岁了,也坐上了伦州城中最大作坊织工头的位置,成为了闻名伦州城的织女。
她的一生原本应该过得更加幸福平安,可是父亲身亡、家门被灭让她快速的成长起来,躲过了士兵们的搜查之后,她在几个父亲旧部的帮助下从伦州城中逃脱,她去了信州找左武威卫,把自己了解到的城中情况告诉了吕望。
之后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吕望只能带上她,而后还带着她穿越小道去了佑州,原本吕望只把她当成是一般的千金小姐,还以为她吃不了苦,甚至几次跟她发生了争吵,谁知她每次总能驳倒吕望,还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她吃得了苦。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吕望对她的看法也逐渐发生了改变,收复伦州的战役开始之前,她自告奋勇偷入伦州城去鼓动伦州军的旧部,吕望本来是坚决反对的,可最终还是被说服了,为了保护她,吕望派了一队精干士兵。
尚心月潜入伦州后找到了曾经将她送出城的几个父亲旧部,告诉他们:“如今佑州已被朝廷光复,李永琰依靠的佑州军现在人心浮动,各位附逆实属被迫,若是此刻能够及时归正,那不仅无过,反而有功!各位难道真的打算等左武威卫打进来么?”
在她的言语鼓动下,几个旧部经过一番商量,都表示:“我等愿意听小姐吩咐!”
按照尚心月的指示,几名旧部分头去联系信得过的伦州将士,伦州军中对李永琰和佑州军反感的不在少数,眼看他们已经自乱阵脚,左武威卫兵临城下,这些伦州将士哪还能为李永琰卖命,纷纷表示愿意反正。
同时,尚心月派了士兵偷偷从城中出去,将消息送到左武威卫军营,两边约定了一个时间里应外合收复伦州。
李永琰不是没有注意到伦州军中的异动,只是他手下的将士们整日都吵闹着要返回佑州,时间一长愈演愈烈,为了安抚他们,李永琰花费了很大的力气,自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伦州军了,这使得这一里应外合的计划没有被发现。
二十日清晨,伦州城外起了薄雾,这为左武威卫的行动提供了天然的掩护,守城的佑州军士兵有些心不在焉,完全没有注意到在武器中缓缓移动的黑影。
直到“杀!!”,突然暴起的喊杀声从城外响起,无数黑影冲破雾气,向着城墙大踏步冲来!
城墙上顿时乱作一团,这喊杀声太吓人了,佑州军士兵有心崩胆裂之兆,而这则是给伦州军的暗号,他们迅速的行动了起来,首先干掉发号施令的军官,紧接着杀死那些正欲抵抗的士兵,若是放在两天前,佑州军士气尚在,伦州军没有那么得手,可现在他们军心涣散、毫无战力,伦州军则有着保护故乡的意志和这么长时间都被佑州军欺压的怨愤,行动深得稳准狠。
佑州军的将领试图唤醒士兵们采取抵抗,可还没来得及发出命令就被埋伏好的伦州军给按住了,他们要杀死了守卫城门的士兵,将城门打开,左武威卫在几乎没有遇到抵抗的情况下攻进了城。
伦州军背叛、左武威卫进城的消息接踵而至,李永琰无力的瘫坐在了椅子上,他的佑州军已经彻底丧失了战斗力,还有些正在抵抗的人也正在被伦州军和左武威卫夹击,大部分佑州军选择放下了武器,大局已定!
“王爷!王爷!”穷途末路之际,仍有几个忠心的士兵跑进来想要护着李永琰离开,而李永琰却轻轻推开了他们,独自一人默不作声的提刀走了出去。
大门外,上百名左武威卫的士兵围在那里,李永琰扫了一眼,发现有两人一起被他们簇拥着,其中一个就是他曾经的好兄弟、现在的死敌——吕望,还有一个竟是一个女子,李永琰不记得她,然而她却用着一种深仇大恨般的目光死死瞪着他。
“望弟,我们又见面了!”面对着前方这些士兵,李永琰却神情淡然,望着吕望。
“李永琰!”吕望此刻可没有跟他叙话的好心情,他满腔怒火,低吼道:“当你决定造反的时候我们就不再是兄弟了!你带着佑州军向着他们的同胞举起屠刀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我真是瞎了眼,居然会跟你这样的狼子野心之辈结拜!事到如今,你还不放下兵刃束手就擒?!”
“呵!呵呵呵……”李永琰凄然的仰头大笑起来,“是啊!我是败了、败的一塌糊涂,我自以为打败了你,可最后却是你打败了我!我当然想到可能会有今天,可当我决定要这么做的时候就知道没有回头路!”
继而他又冷笑了几声,道:“你别一副我罪大恶极的样子,这个世上从来不存在对错,只要赢了,那就是对的!若是这场我赢了,还有谁敢说我是错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