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者的离去是悄无声息的。
但改变,却让敏感的人们有些迷茫。
就在当晚,路登找到了阿尔伯特,简单和对方说了一段话,
“他们准备走了,这都是计划之中的事,你也应该有心理准备。”
路登坦言道,
“世道变了,公司也会变,怪鸟书店和异端审判所,都会离开公司,他们一部分会继续留在这颗星球,继续他们的使命。另外一部分,则会跟随永生者的步伐,去见证更宽阔的天地。
没了他们,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在充分的市场竞争面前,公司最大的优势没了。
怎么说呢...就像你原本在开挂游戏,忽然号被封了,挂没了,一切从头开始了。”
如果只是怪鸟书店、异端审判所的离去,倒也还好,尚可接受。
真正棘手的,是外部环境的变化。
以前的公司,在永生者的加持下,算是无敌状态,没有人敢向公司进攻,在任何领域,公司都是所向披靡。
如今,世道变了,任何一个小财主都敢和公司叫板了。
更别提,在这之前,针对路登的那场风暴,余波依旧让公司陷入重创,还没能恢复元气。
阿尔伯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他准备好了接受世界的改变。
唯一不变的,是报摊上每天都有新的头条:
“快报!快报!上议院通过枪支管理协议,平民可以合法持枪...”
“化学家来特坚持自己的产品应当用于治疗,尤其是去除药物依赖性!”
“今日快讯!保护伞公司最新产品,让你零副作用告别咳嗽药水!”
“圣彼得疗养院一床难求,肺病是否与雾霾有关?”
“暴力冲突事件持续增加,新任总探长被免职,菲尔德总探长是否能重回宝座?”
“......”
报纸上的新闻,充斥着人们的眼球,填充着任何可以填充的时间,似乎想要夺走所有的注意力。
人们很难从繁杂的新闻中,获得真正有用的消息。
时间会检查一切。
能被后世记住的新闻,才有足够的含金量。
不过,这些都没有影响路登的生活。
圣菲街区的教父失踪了,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逃了,甚至有人说从来没有什么教父。
他依旧是孤儿院的院长,孤儿院里只剩下一个孩子,再过两年就能完成成人礼。
在公司,路登依旧有足够的话语权。
所有人都知道,选路登先生作为领头羊,总不会错。
至少现在不会错。
不过,阿尔伯特的生活确实发生了改变。
路登和他说的那些预言,或多或少地成真了。
他发现,自己对公司的掌控力有明显的下降,矿场上的工人们拿到手的钱变少了,生产效率缓慢下跌,如果给工人们加钱,阿尔伯特很难保证有多少钱能落入工人的口袋里。
最终的结果,可能是他花了更多的钱,换来了更少的产出。
一个叫泰勒的家伙找上阿尔伯特。
他曾经是公司资助的经济学家之一,在上次大萧条中,阿尔伯特停掉了泰勒的补助,让泰勒感受了一波人间真实。
好在,泰勒活下来了,虽然不算体面。
由于生活上的压迫,泰勒没办法从容地研究经济学,他当年的研究进度也因此耽搁了许久。
简而言之,泰勒将一份报告放在阿尔伯特面前。
“计件工资?”
阿尔伯特记得,泰勒一直在研究这件事。
对于泰勒的研究水平,阿尔伯特不好评价,当年泰勒对钢铁产量的预估完全错了,对近在眼前的经济危机,他没看出任何端倪。
只不过,阿尔伯特对人没有偏见。
他认真读了一遍泰勒的文章,觉得其中可能有些道理。
第二天,一处矿场改为实行计件工资制。
阿尔伯特发现,当天的产量翻倍不止!
一周后,公司绝大多数体力劳动的工作,都改为了计件工资制。
一个月后,市场上到处都是计件工资制。
光是一个矿场,就足够让阿尔伯特头疼的了。
原本的现金奶牛,如今摇身一变,想要维持收支平衡都有些困难,这还是账面上的反馈!
如果真实去盘账,可能会发现矿场上会多很多莫名其妙的亏损!
更麻烦的事,是在技术上的!
公司一直秉持着高研发投入的战略,一直无往不利。
许多新产品开辟的市场,都让公司获得了足够丰厚的利润。
但是,阿尔伯特碰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董事会里的一部分董事,要求请专业的会计团队计算,公司研发成本是否过高。
这份议桉,没有真正出现在董事会上。
但是,光是这份议桉的出现,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和以前不同了。
阿尔伯特能够清晰地感知道,公司仿佛一个怪物,这个怪物虽然在自己的驾驭之下,但怪物逐渐拥有了自己的意识,裹挟着所有人前进。
包括阿尔伯特。
这个怪物仿佛会腐蚀人的灵魂,改变人的心智,让最好的朋友反目成仇。
阿尔伯特必须让公司获得足够的利润。
否则,董事会迟早要换掉他这个CEO。
除了公司内部的事,在公司以外,阿尔伯特也遇到了麻烦。
他需要更多的应酬,和自己并不熟悉的、甚至是有些讨厌的人打交道,去做一些浪费时间的事。
而且,阿尔伯特有求于人,对方自然也有各种条件。
比如这一次,阿尔伯特想拜托一位前途无量的军需官,在军火的订购上,给予一定的关照。
对方的年轻妻子却提出一个荒诞的要求,想要见识一下传说中的路登先生。
这份订单对公司来说很重要,关系着数条生产线,未来五年的利润。
如果订单被转给公司的竞争对手,阿尔伯特会很难办。
无奈之下,他登门拜访,将情况告知路登先生。
路登答应了下来。
不就是一起看场戏嘛。
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一日,应阿尔伯特之邀,路登准备坐上马车,前往剧院。
“今晚演什么戏?”
自从爵爷开始研究数学,路登便不常来剧院,也不知道近些年有哪些热门的戏剧。
“听说是一部喜剧,路登先生。”
陶德拿出票根,读出上面的名字,
“《我们的雾都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