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诸事皆宜。

陆轻宁关了宝健堂的门，把地方腾给了荔枝姐妹。

“她是在这个地方认出的你，你们在这个地方相认，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留了钥匙给荔枝，陆轻宁喊了石榴离开。

“小姐，”荔枝却喊住了她，“你......不替奴婢见证一下吗？”

陆轻宁轻笑，折回身摸了摸她的发髻，摇了摇头，“我说了，这是你们姐妹之间的事，不必跟我扯上关系。”

小丫鬟的心思，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可涉及生死的恩恩怨怨，又怎么可能是三言两语，便化解得了的？

“今日，你就好好跟你姐姐叙旧，如果白日里说不完，那就秉烛夜谈。吃食和酒，都给你备在厨房了。但有一点，我得先提醒你。”

看她真不打算留下来，荔枝有些失望起来。但又不想辜负她的好意，便先将那失望压了下去，“小姐你说。”

“你姐姐找了你这么多年，既然相认了，定是想要长长久久跟你在一起的。你若也有这个意思，我不拦着。但是我希望，你在答应她之前，可以先回来跟我说一声，好吗？”

荔枝突然就有些不想见这个面了，“小姐，我......”

知道她想说什么，陆轻宁抬了手，“先别急着答应我，见了姐姐再说。毕竟，这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儿。”

陆轻宁走后没多久，顾思颖便来了。

许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她连莲心都没带。

“止溪，我就知道是你。”或许是她记忆更深刻的缘故，亦或者是她执着了更多年的原因，这话一出口，顾思颖就忍不住泪两行了。

“这么多年，我总算是能对得起咱爹娘了。”

大概是这个久违的称谓触动了她，亦或者是顾思颖的情绪感染了她，荔枝也渐渐湿了眼眶。

接下来的相认，几乎是顺水推舟的。姐妹二人抱头痛哭了一顿，顾思颖终于停了下来。

“姐姐是不是吓到你了？”

荔枝摇摇头，“小姐说你找了我很多年，肯定受了不少的苦。倒是我......”

生怕她自责一般，顾思颖赶紧捂了她的嘴，“不许说自己不好的话！你那个时候还是个孩子呢！”

许是这一句亲昵终于打破了心中的顾忌，荔枝彻底敞开了心扉，“姐姐，你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又怎么会变成了顾家的小姐呢？”

或许是心中有鬼，顾思颖脸上的笑，蓦地就凝滞了。

荔枝从小做的，就是察言观色的活计。只一眼，便觉出了不对。

话，突然就又小心翼翼起来，“对不起，姐姐，我不该问你这个的。”

顾思颖原本的打算，是一辈子都不准备对人说曾经那些见不得人的事的。可不知是最近被那命令压抑地喘不过来的原因，还是太多年没能有个说话的人的缘故，她突然就不想忍了。

从丢了妹妹开始，东奔西走的，坑蒙拐骗的，几乎能记得的，她都絮絮叨叨说了一遍。

直到，说到了罗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