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受了伤，又受了辱，可罗夜心里，是佩服的。

“王妃手下留情，属下感激不尽。”

这话，不是客套。

先前踩在膝窝处的那股力道，他非常清楚。若是陆轻宁再加重两分，他的这条腿可能就废了。可她却在最紧要关头，转换了路数。虽然手臂脱臼了也很疼，但相比断腿，这简直就像咳嗽打喷嚏一样轻微了。

“感激？大可不必。”陆轻宁理了理打斗时弄皱的衣襟，漫不经心继续道：“我这么做，不过只是把你先前做的，都还给你了而已。”

两宝兄弟没伤到要害，她便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只是这番话落在墨珩耳朵里，却变成了另一番味道。

她这是不好意思了？所以故作澹定地解释？

这么一想，愈发觉得她整理衣襟的动作，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呃，她竟然......也会有这样可爱的时候？明明并没有那么心狠手辣，却偏偏还要装作一副不通人情的样子。这股别扭的劲儿啊......

“表哥！”

一声虚弱的低呼，打断了墨珩唇边那抹刚勾起的弧度。

转身看见楚婉竹的一瞬间，除了愧疚，心里竟隐隐还升起了一股烦躁。

“这么冷的夜，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楚婉竹低眉，敛住眼神里的那抹憎恨，“我听外边有打斗的声音，以为王府出什么事儿了，实在是担心......就出来了。”

大概是夜里的温度太低了，她又穿的也不够厚，双唇被冻得有些发紫，这么一开口的时候，两排牙齿都忍不住咯吱吱的打起颤来。

墨珩一下就又心软了，“能有什么事儿呢？就算是有事儿，你出来也帮不上忙啊！我不是说了吗？你只要好好养着身子就行，王府里的其他事，自然有人操心。你就别为这些没有用的费神费力了，好吗？”

一大段话，楚婉竹却只听到了一句：你也帮不上忙。

原来，她现在对他来说，就只是个毫无用处的累赘了吗？还是说，他觉得那个身强体健的陆轻宁，才是能帮上他忙的有用人？所以，他才会那样不自觉开心，不自觉地想要笑吗？

眼神里的情绪已经没办法再隐藏，楚婉竹低垂了头，“表哥，对不起，我总是给你添麻烦。”

害怕男人又要用那种无奈的语气劝她，赶紧又接了话，“我出来，其实还有一事，”抬眸，目光落在陆轻宁身后那只半人高的狼犬身上，“我思前想后，觉得下午的事情还是算了吧！毕竟，那就只是一条狗。它又不会像人一样思考，也不可能会存了什么故意的心思。会撞到我，大约完全......就只是个巧合吧！”

故意？大约？

这不就摆明说是她纵狗行凶吗？

明明那脑子里都恨不能直接过来把她撕吧了，却还偏偏要装作一副豁然大度的模样！这面上一套，心里一套的本事，她陆轻宁还真是甘拜下风呢！

同样听出楚婉竹话里有话的，其实还有墨珩。

他不想那样想她的，可一桩桩一件件的，已经没办法再让他自欺欺人。但，这件事她毕竟受了委屈，他也的确信誓旦旦答应过会替她主持公道。虽说陆轻宁的手下留情的确让他产生了动摇，但这一番话，却是生生断了这一番可能性。

“陆轻宁，你的事了了，是不是该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