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话音还没落,那边紧闭的门“啪”地一声从里边打开了。除了唇红齿白的小医师,旁边还立了一位身材欣长的素衣男子。
虽然脸色苍白,两颊和额角处还带着刚擦过药的红肿,但不得不说,那是一张让人一见,便难掩惊艳的脸。
陆轻宁惊了。
不过,却不是因为他的俊俏。毕竟,见过了江临书的温润如玉,又看惯了墨珩的惊为天人,这种程度的好看,顶多也就是夏日里吃了一碗冰果冻,冬日里喝了一碗暖胃茶,一时的味蕾舒坦罢了。
让她惊的,是那人的眉眼,竟完完全全肖似了墨珩七八分。
“听这位医师说,是两位姑娘救了在下,”俯身一揖,男人作了很郑重的谢礼,“楚慕不知何以为报,只能先谢过两位姑娘了。”
“公子客气了,萍水相逢,举手之劳而已。”
心中有了戒备,陆轻宁的语气不禁便带了三分冷清,三分疏离。说完这话,便不再看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边的何云泽,“我记得你方才说,这位公子的伤势不碍事的,既然如此,开几副药调理调理,应该就可以了吧?”
何云泽察觉到了她前后态度的不一致,很配合地点了点头,包了些寻常治跌打损伤的药包起来,又包了几副益气养血的,还没递到那男子手里,他便直接推辞起来,“几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这药......还是不麻烦了。”
说这话时,他紧紧攥了刚换的衣袍,几乎都把那衣摆攥发皱了,他都还一直使着劲儿,丝毫都没有半分要松开的意思。
这下,就不用说是陆轻宁,旁的两人,也看懂了他的心思。
这是个穷小子,应该还是穷得叮当响的那种。
“不过几包药而已,公子何必介怀?”
何云泽是个善良的孩子,从小学的又是岐黄之术、医者仁心,最受不了的,便是这种生了病却连药都抓不起的人。没等陆轻宁搭话,他便直接将药塞到了楚慕手里,“这药就当是我送你的,你安心收了便是。”
“那怎么行?”
读书人,气节比命都重要。
见对方这么直白地便点透了自己的窘迫,楚慕瞬间涨红了脸,就连语气,都带上了几分好似是被侮辱了一般的急切和恼意,“几位救了在下,在下感激不尽。看诊吃药的钱,在下会尽快筹措送过来。至于身上这伤......在下知道,不碍事的。所以,还是要枉顾各位的好意了。”
深深行了一礼,他连头都没抬一下,便直接往门口冲去。只是脚还没跨过门槛,身后的一声讥讽,拦住了他所有的去路。
“命都要没有了,还坚持什么所谓的风骨,有意思吗?”
这话一出口,不只门口的人,就是何云泽和沉亦苹,都愣了。
陆轻宁性格爽快,但从来不会口无遮拦。尤其是素昧平生之人,只要对方不曾碰触到她的底线,她绝对不会这么尖酸刻薄。
所以......这小子到底哪里惹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