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栅了粗木的狭小窗户边洒进来,刚好被一身紫衣的女人拦腰截断,阻住了它前进的步伐,也阻住了它照亮女人表情的所有可能。
墨珩不知道陆轻宁在想什么。
因为他的这句话出口许久,她都没有回答。他甚至以为,她可能根本就没有听清自己的话。
就在他犹豫着是不是该收回这句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才问出的话时,陆轻宁带着清冷的声音幽幽地响了起来。
“看来,王爷是都知道了。”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听见过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甚至有一种错觉:他们好像......又要回到最初什么也不是的关系里去了。
“既然知道了,那我------”
“不,”墨珩突然之间慌了,“我......我想起来......我该去......去宫里跟皇兄说清楚婚宴上的事的,你先......先在这里委屈一下,我一会儿再来接------”
“王爷!”
如果不是墨珩这么问,陆轻宁都快忘了,她其实,不过就只是一抹幽魂。
原来不过一年,她就已对现在的一切熟悉至此,也......不舍至此。
但现在......似乎不能再继续装下去了。
“很抱歉,瞒了你这么久。虽然变成她并非我所愿,但没告诉你实情,还顶着燕王妃的身份生活了这么久,我的确是对不起你的。所以......”
天际漫起了滚滚乌云,不过顷刻,便将那仅有的一方月色也都吞噬了。
看不清陆轻宁的身影,墨珩有些慌乱起来,可刚往前迈了一步,腿脚就被那结实的牢门阻挡了。在说不清是急切多一些还是烦躁多一些的情绪里,陆轻宁那清冷到几乎没有温度的声音又响在了耳边:
“楚婉竹的事情过后,王爷还是写休书吧!”
“陆轻宁!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就是又想借着这件事逃开我身边吗?我不同意!”
“就算你不是原来的你了,那又怎么样?你坐了我的花轿进了我的门,现在想抽身了?没门!”
“......”
“好,就算你真的是另外一个人了,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所以想要和离还是写什么休书,你想都不要想!”
大概是怒到了极点,墨珩的话简直多得有些不像他。偌大的牢房甚至隐隐都有回声响起来。
可直到他的话音落下,陆轻宁都没有像往常那样反驳或是回怼。
许久,就在墨珩都要以为她使了什么特殊能力离开了这里,她略带无奈的声音才慢慢又响了起来,“王爷,天不早了,我也累了,能麻烦你......先出去吗?”
“......”
涨了满胸口的气,因为这么一句话,全泄了。
“反正......你想都不要想!”
撂了这句几乎没有先前那些大吼大叫一半气势的话,墨珩踩着黑色的夜幕大步流星出了牢房。
许久,暗夜里缓缓传出来一声微微的叹息。
“怎么了?心疼了,还是不舍了?”
带着漫不经心却毫不掩饰嘲讽的声音,打断了陆轻宁的满心复杂。
“你什么时候在那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