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陆相息怒,墨珩来晚了。”
这世上最尴尬的事,大约也就是如此了。陆嵩好似突然被猫叼走了舌头一般,半晌都没合上来下颌。
“王爷登门,让寒舍蓬荜生辉。何来晚不晚之说呢?”
周婉容悄悄给丈夫递了个眼神,上前行礼。
“浓浓初次离家这么久,相爷也是等急了,才有些口不择言,还望王爷体谅他为人父的心情,不要见怪才好。”
墨珩还礼,说“无碍”。
原本在京兆尹门口看到侃侃而谈条理分明的陆轻宁时,他是确定这个人有问题的。可此刻看到了周婉容,他却又忍不住疑惑了。
陆嵩平日里看着鲁莽,可到底是朝里一品大员,做的还是文官之首,怎么可能真的胸无城府?再看陆夫人,字里行间都是温和儒雅,可句句,却都又藏了刀子。
他不喊岳父岳母,她便也只客气回敬“王爷”;他说“来晚了”,她却转移话题说
“蓬荜生辉”;明明陆嵩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她都听到了,却只说是“为人父的心急”。
试问这样的母亲,又怎么会真的培养出个草包?
这么一想,他不由又觉得从前的陆轻宁,才是扮猪吃老虎了。
陆轻宁不知他心中早已是九曲十八弯,更不知周婉容的这只言片语,竟无意间打消了墨珩对她的怀疑。只随意地打了招呼,便找了个借口带着石榴回了原主曾经的院子。
一进院门,一团黑影扑面而来。
条件反射出击挥掌,脚下却似是生了风,电光火石之间,一声动物的怒吼打乱了她的脚步,意识迟疑的片刻,身上便被庞然大物压了下来。
下一瞬,一阵湿润贴上右颊。
睁眼,对上一对黑幽幽的眼眸。
“黑煞?”不确定的轻呼出声后,满脸都被湖上了口水。
“真的是你?”
这是怎样的机缘巧合?陆轻宁不敢相信。只就着躺卧的姿势抱紧了大狗的脖子,使劲蹭起来。
“浓浓,谁是黑煞啊?”
吊儿郎当却别有用心的试探,打断了陆轻宁的狂喜。
扭头,对上了半蹲在面前的陆砚池。
“二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装傻是最好的方式。
“是吗?真没听清吗?”
陆轻宁刚准备点头,却见他将目光转向了一旁呆滞的石榴,“小石榴,你家小姐刚才喊了什么,你不会也没听清吧?”
石榴左看看陆轻宁,右看看陆砚池,不知自己到底该说什么。
小姐那个名字喊的响亮,她想不注意都难。可......小姐这狗不是叫娇娇的吗?什么时候又改名叫黑煞了?
虽然,“黑煞”这个名字,的确更符合大狗的威风。
知道躲不过去了,陆轻宁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掸了掸背后的尘土,挺直嵴背,抬头勾唇。
“二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浓浓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让石榴找陆砚池开始,她就早做好了坦白的准备。毕竟要骗所有人,实在是个考验演技的事情。她没那耐心,也没那精力。倒不如直接找个明白人,万一哪天谁都瞒不住了,也还能有个帮腔说话的。
虽然,她不觉得陆砚池能做到最后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