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珩到达军营的时候,大雨依旧在瓢泼着。狂风席卷着帐篷,猎猎作响,彷佛要将那天地,彻底搅个翻覆一般。
“王爷,您总算来了。”
大帐之内,一干主帅分立而坐,见他迈步进来,停了吵吵嚷嚷,不约而同起了身。
没接参军的话,墨珩的目光落在了大帐中央那被五花大绑的武将身上。
身高八尺,虎背熊腰。
那是他燕军里最有名的勇将------夏侯忠。
听见身后的声音,一直倔强着不肯低头的武将倏地转身,“冬”地一声,膝盖砸在了地上,“王爷,末将冤屈!”
没有像往日那般搀他起身,墨珩澹漠着声音,“人证物证俱在,哪里冤了你?”
坐在萧正海下首的萧辰远刚准备插嘴,一听这话,不作声了。
有点儿不对。
外人都传,燕王与底下的将士肝胆相照,亲如手足。夏侯忠又是他帐下第一勐将,情义自当更是不同。
他本以为,墨珩会不问缘由便相信夏侯忠的,那他准备好的那些如山铁证,必能压得他无话反驳。
可现在------
“末将接到的消息,是南越的赫连廷在边塞暗访。末将才想着带了人去捉他个措手不及。可特么的不知是哪个小人,居然安排了什么狗屁的南越奸细,给末将扣了这样大的一个屎盆子!”
夏侯忠出身寒门,但武艺和胆识,却丝毫都不逊色于那些将门虎子。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勇勐过了头,他这脑子里的沟壑,就少的有些可怜了。
墨珩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其实就想到了是有人故意栽赃。
先是抛了个足够夏侯忠心动的诱饵------一个“南越大将军赫连廷亲赴南疆边境秘密暗访”的消息,等他带着人马赶过去时,对面安排的却是早就与内部奸细勾结好的南越人,而此时,陈正道的人马正好闻讯而去,给他抓了个人赃并获。
更让他百口莫辩的,是那张所谓的秘密消息,不知何时,早已被人调了包,换成与南越人勾结的“铁证”------一封根本不可能言之明面的军情交流。
“你既说是栽赃,那本王给你机会,自证清白。”
这样明目张胆的阴谋,墨珩太熟悉了。
对方很明显,就是冲着他手下的这员大将来的。为的,就是报先前的城守丢职一仇。
可证据确凿,又人赃并获,如今又全军上下人尽皆知,他想保夏侯忠,那就必须要拿出让人无可辩驳的理由。
况且,此事既然已经牵扯到了南越,那这个奸细,他必定得挖出来,以儆效尤。
可惜,夏侯忠想不到这么多的弯弯绕,“王爷,末将的忠诚,您难道不信?”
见墨珩不说话,五大三粗的汉子满面悲怆,“从您十八岁南征起,末将就鞍前马后,要反,还需要等到现在?”
“夏侯将军这话,可就说错了。”萧辰远到底是没忍住那份幸灾乐祸,悠悠然地插了嘴,“如今你需要的,不是王爷的信任,而是如何证明给王爷看,你是值得被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