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安来说,摆在其面前的困境有两个,清缴前朝余孽,以及发展自身势力。
对付张家、大宣皇族等势力,虽然迫在眉睫,但敌人久不现身,李安也难以施展手段。
但发展自身力量,增强实力,倒是迫在眉睫的事儿。
如今的燕归楼,每日都在为李安提供进项,而且这燕归楼往后要在全国各地铺设开来,对他掌控整个大汉也有极大的好处。
所以,有人来找燕归楼的麻烦,那就是和他李安过不去。
赵乾此人,一向和前任吏部尚书夏允书走得很近,也是个只会捞钱,不做实事的主儿。
户部尚书,掌天下土地、赋税、户籍、收支,把持着整个大汉的民生经济,乃是极其显要的部门。赵乾身处其位,贪腐谋私,那可是一把好手,光丰北川那里,都已查出不少罪证来了。
但毕竟是一部堂官,多年耕耘,在朝中积聚了不少底蕴。李安当然不能因为其子犯了这么点小错,就像对付夏允书那样,直接将赵乾给罢免了。
可是,趁这时机敲打敲打他,让其老实一些,还是很有必要的。
眼下,这位户部堂官,正在会仙居里,与自己两位心腹部下聚饮。
“来,部堂大人,卑职敬您!”
会仙居厢房中,户部两位郎中满脸笑容,举杯朝赵乾敬去。
这两位郎中,原先只能算是不入流的小官儿,然而户部两位侍郎,刘全被当今天子抽调了去,另一位则被陛下治了罪。如今整个户部,尚书之下,便轮到这几个郎中做主了。
户部尚书面色沉肃,举杯与两人相碰。
放下酒杯,赵乾看着两个心腹,冷声道:“前些日子,那丰北川在我户部大肆查帐,搅得天昏地暗。如今你等行事务要稳重,切勿再招惹出事非,被陛下抓住痛脚。”
两个郎中赔笑着:“这是自然,我等自会尽心办差,为尚书大人分忧解难。”
其中一人又举起杯来:“大人,那夏允书被罢了官,吏部尚书的位置空缺出来,不知上面的意思是?”
吏部尚书夏允书前些日子上书乞老还乡,说是自己年岁已大,主动辞官,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被自己儿子夏祁运所累,被罢了官职的。
赵乾长叹口气,心中唏嘘不已,夏允书也算是他赵乾的多年好友,两人主理户、吏这两个实权部门,多年来常有勾连,可谓唇齿相依。
如今夏允书被迫辞官,赵乾自然大感唇亡齿寒。
“吏部只剩赵均这个侍郎了,看样子吏部侍郎赵均要上位了……”赵乾说道。
一个户部郎中道:“唉,夏尚书为子所累,实在是令人惋惜啊!”
赵乾点了点头,而后又看向两位心腹:“你等也要盯着些自家人,别叫家中子嗣在外生事,叫那丰北川抓住痛脚。那丰北川的锦衣卫,可是陛下悬在我等头上的一把刀啊!”
两个郎中赶忙拱手:“这是自然,我等定会督促家人,避免生出事端来……”
“父亲,您在这里吗?”
包厢内正说着话,却听外头传来说话声,大门便被推了开来。
进来的是赵坤,他一脸酒意,正大大咧咧朝包厢内走来。
赵乾一脸阴郁,冷哼一声道:“你这是做什么?一点礼数都不懂,不会敲门吗?”
他方才还在规劝下属看好家人,这会儿自己儿子又这般无状,自然大感不满。
两个郎中赶忙上前劝慰:“公子爷年少率性,正是男儿本色。”
赵乾脸面上挂不住,又骂了过去:“逆子,近些日子消停些,不要再在外头惹是生非。”
那赵坤这时候满脸通红,显然已听不进赵乾的话。
他大步走近房中,嘿嘿笑道:“父亲,孩儿能惹什么是非?您未免太……太过小心了……嗝!”
他嘴里喷着酒气,显然方才已喝了个酩酊大醉。
赵乾直蹙着眉头:“你方才又去哪里胡闹了?”
赵坤连连摆手:“哪里胡闹?我去对门吃酒去了!”
“什么?”
一听得自家儿子的话,赵乾吓得心中一个咯噔:“你去燕归楼做什么?”
在赵乾的记忆中,燕归楼可是文荀的产业。
虽说燕归楼抢了他会仙居的生意,但考虑到文荀的影响力,赵乾可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文家可是大汉最显贵的家族,即便如今文荀下落不明,也不是他赵乾能得罪得起的。
赵坤一脸无所谓:“父亲,您慌个什么劲?那燕归楼的东家是个窝囊废,躲在后头不敢现身……”
赵乾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赵坤大大咧咧坐了下来,在两个户部郎中的恭维声中,端了酒杯又抿了一口,而后又一脸嫌弃地扔了下来:“这什么酒,比起对门的金戈铁马来,差了太多了……”
赵乾被气个半死,将桌子一拍:“你这逆子,究竟去对门做了什么?”
这一通发火,那赵坤醉意稍醒,晃回神来,这才朝赵乾憨笑着:“父亲,孩儿不过是去对门喝了些酒,砸了几个杯子罢了……”
“孩儿在对门闹了一阵,赏了那燕归楼掌柜的一顿耳光,出了口恶气!”
赵坤说得摇头晃脑,气得赵乾眼皮直跳。
放下酒杯,赵坤又直拍着胸脯:“父亲,孩儿闹了一通,对面那掌柜的连个屁都不敢放,那东家也不敢现身。孩儿便大摇大摆地回来了,燕归楼连饭钱都不敢收,您看,孩儿威风不?”
说罢,赵坤连声大笑,听得赵乾心里越发紧张起来。
那文家当真会害怕他赵坤一个小屁孩儿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这件事……恐怕还会有下文……
正当这时,“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形壮硕的汉子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会仙居的钱掌柜,他是负责替赵乾打理这处产业的。
钱掌柜抢步进了包厢中,在赵乾耳侧轻声道:“不好了,京兆府的人找上门了……”
听得这话,赵乾心中一凉。
他似乎已能感觉到前些日子,被迫辞官的夏允书在向他招手。
“完了,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