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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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四面楚歌声,明明知道这个纪嘉戚并非什么善类,但这个陆锦信也是万万嫁不得的。

皇帝笑道:“陆相,看看,这可不是朕不给你赐婚,实在是人家姑娘不愿嫁给你。”

陆锦信微微笑道:“无妨无妨,是微臣冒昧,唐突了谢止兰姑娘。”转身对谢止兰拱手:“多有打扰。”

谢止兰笑笑:“无妨,多谢大人抬爱。”

一抬眼却撞上了陆锦灵的眼神,谢止兰瞬间一惊,她的眼神清澹入水,略含探究,但并不像周之栩那般明晃晃的讨厌与嫉恨。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深感愧疚,这也不过是个芳心错投还被自己利用的傻姑娘罢了,纪嘉戚喜欢的,明明是周之栩。

她,陆锦灵,还有萧贵妃,府中那么多侍妾,在他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自己倒是没什么,完成任务机就能回到现实世界,可是陆锦灵不一样,她身份高贵又那般貌美,嫁给纪嘉戚,算是可惜了。

这样想着,不由得幽幽叹出一口气。

纪嘉戚转头问:“怎么了?”

“没什么。”她勉强笑笑:“就是有些累了。”

“是吗?”男人声音澹澹,尾音上挑,明显是不信。

谢止兰无奈点点头:“殿下大计将成,此刻正是关键时刻,还是把精力和眼光投在丞相家小姐的身上比较好一点。”

纪嘉戚闻言含笑道:“你说的确是不错。”

两个人分明都是话里有话,但谁都不肯先退一步,如拉锯战般打谜语,僵持不下,却听见上位皇帝郎声开口:“来人,今儿,是为我国打了胜仗庆祝摆宴的大日子,也是个适合赐婚的吉祥日子。”

“来人,赐五皇子,嘉戚与丞相之妹陆氏锦灵七月既望完婚。

赐三皇子,嘉稷与谢尚武之女谢氏枝蔓八月初一完婚。呃…”

想到什么,他问:“和五儿有婚约的周研家的闺女呢?你们是什么意思?”

周研诚惶诚恐,跪下还未讲话,乐贵妃就忍不住道:“这谢家和周家官位上几乎平等,不若让太子也一并把周家小姐娶了罢,做个平妻,岂不是双喜临门。”

“贵妃简直是胡闹。”皇后威严开口:“我说你家太子吵吵闹闹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刚又不是没听见,别说平妻了,就连侍妾,你们的太子府里未来也不会见到一个影子,你还真是异想天开,凭什么认为你家太子会娶周家小姐,而且,你也太霸道了些,你家太子愿意娶,人家周家可未必愿意嫁!”

“皇后娘娘所言甚是!”周研磕头道:“太子殿下刚才说此生只爱谢家的谢枝蔓,那微臣又怎能把之栩嫁给太子家,岂不是害苦了女儿一生。”

“这…”萧美人给皇帝捏捏肩膀:“周大人言之有理呢,陛下,不过,现在除了五殿下和太子殿下,也就剩下……”

众人眼光瞬间一齐看向岳王。

岳王侧妃顿时脸白了,却还是挤出来一个难看的微笑:“殿下,您怎么说?”

岳王阴沉着脸在脑中疯狂快速权衡,母后刚才暗示的已经很明显了,是希望自己娶了周家小姐周之栩,而且她的父亲也是六部尚书之一,又是极其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的官员,怎么看,都是顶合适的人选。

可是…他用余光扫向侧妃,这…侧妃和周之栩的地位相差不大,她在自己身边也只是个侧妃的位置,正妃之位空缺多年,不就是想千挑万选一个地位门楣高的女子帮助自己仕途吗?现在这个周之栩反而砸在了自己头上,搞得他还有些犹豫不决。

正想着,周研却笑道:“不若就是岳王殿下罢,小女心仪殿下多年,若能嫁给殿下,也算是了却了小女一桩心事。”

周之栩顿时脸红透了,皇帝哈哈大笑,问道:“周家丫头,朕问你,刚才你父亲所说属真?你真心悦我的岳王?倘若真是这样,那朕现在就为你们赐婚,刚巧朕的岳王府上还少一个正妃。”

侧妃脸色十分难看了,周之栩却一脸娇羞的福了福身子:“臣女全凭陛下和爹爹做主。”

这已经昭然若揭了,岳王也有些气闷,他现在想的是,这个侧妃治家极严,也是个狠角色,此次正妃是个和自己身份门楣不相上下的女子,两个人必然在府里争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

皇帝哪里管这些,他现在就是看着朝堂上的势力越乱越好,当即大手一挥:“再宣,赐婚皇长子嘉青,与礼部尚书家次嫡女周氏之栩与来年二月二,龙抬头之日,完婚。”

此次接风宴,一连赐了四对婚,天下皆惊,不出今儿上午这件事一定传的满大街都是,未来几个月大家的茶余饭后谈资大抵都在此了罢。

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皇后也只是松了一口气罢了,她和岳王一样,都有些不满这周之栩母家的门楣未免太低了点。

散了宴席,岳王殿下去找妈妈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去找妈妈乐贵妃娘娘,只有这个纪嘉戚可怜巴巴的没有妈妈可以找,当街就如闲庭信步般背着手出了永乐宫。

谢止兰自然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就像没事人一样,该怎样就怎样,来的时候什么样现在回去了还是什么样,甚至还有闲工夫问自己一句:“额头上的伤还疼吗?”

谢止兰摇摇头:“不痛。”就是心脏有些没由来的痛。

“五殿下!五殿下!谢止兰姑娘!谢止兰姑娘!”

身后女子追赶着跑过来,陆锦信含笑跟在后面。

陆锦灵吐出一口气,稳稳心神问:“你们走的好生快啊,刚和萧贵妃娘娘寒暄两句就跑到这里来了。”

谢止兰福了福身子:“见过陆姑娘。”

还没蹲下去就被她拽着胳膊拉起来:“不必行此虚礼,我见姑娘第一面就觉得欢喜,众人皆说我是这京城第一美人儿,可是我觉得姑娘来了,全京城所有姑娘加在一起也都被比下去了。”

“姑娘过奖了。”

纪嘉戚依旧含笑,不置一词,陆锦灵含羞带怯道:“五殿下,咱们下月就要完婚了,你开心吗?”

纪嘉戚依旧含笑点点头:“自然是欢喜的。”

“没大没小!”陆锦信嗔骂了一句:“两位海涵,微臣这妹妹被微臣从小宠坏了,口无遮拦的,想到什么说什么,如此孟浪,倒教二位见笑了。”

“无妨。”纪嘉戚垂眸看向陆锦灵,那双眼睛里满是宠溺和深情:“女孩子家家洒脱点是好事。”

陆锦灵脸一红,谢止兰却觉得他是在点自己,觉得自己不坦诚。

寒暄几句便要告别,走远了还能听见陆氏兄妹的对话。

“说嘛说嘛,你真想娶谢止兰?为什么?你们就见了一面。”

“什么爱人不爱人的,我刚才没来的时候你们都说了些什么,什么一个两个都跟猜谜语似的,把我都搞湖涂了。”

“无事,随意玩笑罢了,今儿陛下赐婚,回府后可还有许多事要做,你的嫁妆,婚服,绣娘,哪一样不得我给你操心?”

谢止兰有些尴尬,纪嘉戚却依旧澹澹,想来也是,今儿的事恐怕早就在他的算计里了,不过是水到渠成,又有什么好惊讶开心的呢?

回府路上也是无话,只是听着马车外面春娘和薛序吵吵闹闹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她心下也觉得新鲜,这薛序一向是个闷葫芦,天聋地哑的,怎么最近跟春娘话这么多。

正想的出神,纪嘉戚突然用手指戳戳她额头上的伤口:“你在想什么?”

谢止兰脸一黑:“没什么。”

怎么控制欲这么强,想什么都要问。

“没什么,没什么是什么?”他并不看谢止兰,悠悠打开一本书。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殿下非要问个水落石出吗?”一股子莫名的火气窜上来,她忍不住对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吼道。

吼完她就后悔了,这…他妈的可是病娇啊!一个不顺意就会弄死人的那种,她心里慌乱极了,自己今儿这是怎么了?往常不是心绪安稳吗?今儿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眼见男人一愣,然后从书上挪开眼睛死死的盯住了自己,她身体不受控制般的缩在了马车角落,颤颤巍巍叫了一声:“殿…殿下…”

男人还是面无表情盯着自己,时间过了有一千年那么久,谢止兰觉得下一秒他就要一道掌风噼下来把自己当场活噼成两半。

男人却突然轻笑了一声,谢止兰更害怕了,男人却伸出长臂揉揉谢止兰的脑袋:“我说,止兰,你还真是可爱的紧啊。”

然后继续拿起书看了起来,谢止兰疑惑的盯了他半天,见男人似乎真的没有下一步动作,她才慢慢吞吞挪回来。

“止兰。”

他突然十分轻柔的叫了她一声。

“啊?”谢止兰几乎惊得跳起来:“怎…怎么了?”他要干…干什么。

“你觉得,”他转过身来死死盯着她的脸:“我娶陆锦灵好不好?你会不开心吗?”

谢止兰愣住了,他这样问自己…

默默低下头,苦笑一声道:“不会不开心,这对殿下是好事,陆锦信是陛下的宠臣,娶了他的妹妹……”

“不不不…”话还没说完就他被打断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谢止兰沉默了,她当然知道纪嘉戚是什么意思,两人沉默半晌,同时也对峙半晌,谢止兰这才低下头道:“我不会不开心,因为我知道你不爱陆锦灵,你根本不在乎陆锦灵。”

此话一出,明显感到气氛的不对劲,纪嘉戚笑道:“我说,你还真是聪慧。”

“那么,你是不在乎了?”

谢止兰点点头,抬眸直视他的眼睛:“是的,殿下,我不在乎。”

纪嘉戚沉下脸,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止兰,本殿明白了。”

一路上无话,马车停在皇子府前,纪嘉戚下了马车后轻飘飘来了一句:“春娘不错,给本殿做个侍妾罢。”而后转身进了府门。

正在下马车的谢止兰闻言脚下一个趔趄,直直的从马车上栽了下来。

春娘还没反应过来纪嘉戚说的话,看到谢止兰摔下来眼疾手快三步并做两步来扶着她。

谢止兰躺倒在地上半晌没抬头,春娘吓坏了,惨白着脸喊了好几声:“姑娘,姑娘,姑娘你别吓我啊…你怎么样啊?还能起来吗?别傻看啊,薛侍卫,赶紧为姑娘找大夫啊!”

薛序站着没动,谢止兰却哈哈狂笑起来,春娘被吓傻了:“姑娘…”

一抬头,谢止兰满脸的泪水,她单手抚上春娘的脸:“春娘,春娘,春娘,我…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

“我…我…”谢止兰哭的凄惨,春娘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姑…姑娘…你去给殿下说说,我本是山匪窝子里出来的小村妇,怎么配得上殿下,给殿下做侍妾也是十分不够格,姑娘,你去给殿下说说吧。”

谢止兰眼神呆滞,似乎魂已经丢了,人也死了大半个了,她又忍不住转头看薛序:“你…你去,你去给…”

话还没说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她也低着头哭了起来,闷闷的带着哭腔叫了一声:“薛序。”

就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幼,止兰妹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今儿陛下赐婚,所有人都有份偏偏没有妹妹的,妹妹如意算盘落空,没能嫁给殿下,这还没能等到进府回房呢,就忍不住在府门外泣涕涟涟吗?”说这话的是姜娘,她身后跟着希柔,和她脸上一样的愤满不平。

主仆二人无话,希柔也冷笑着轻摇团扇:“怎的半天不说话,被气傻了?还是说,想要山鸡变凤凰没变成,就这般难过?”

谢止兰拍拍春娘的背,摇摇晃晃站起来,毫无形象的用衣袖擦掉脸上的眼泪和花掉的脂粉,冷冷道:“谁嫁给纪嘉戚这种男人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我绝不会嫁给这种男人,也就你们这些人被他骗得团团转,才会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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