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纪嘉戚复杂的眼神,她抿抿唇,又补充了一句:“殿下本是陛下发妻公孙皇后所出,嫡出之名名正言顺如山般不容置喙,况且殿下龙姿凤章,出类拔萃,料事如神,这王位最后落入谁手,还不一定…”
拍马屁总没错吧?这样说错话也不至于被杀吧?
纪嘉戚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眸光深沉又专注的盯着自己,谢止兰悬着一颗七上八下,不知道这个做事诡谲的男人下一步要对自己做什么?她觉得一个杯子扔过来砸死自己也是有可能的…
这时脑海中却响起了系统播放的《好日子》,恭喜:获得反派好感度一百点整。
谢止兰下巴都要掉在地上,难怪跟着他这么长时间好感度没动静,搞得她还一度认为系统开了小差,原来是这样!
这个五蛋也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只会喜欢对自己大计有帮助的人,难怪自己前面使劲全身解数也没有让他对自己有好感!
好啊,看来,真的上了贼船了!她现在还得帮五蛋夺权!
该死的,又成了一个苦哈哈的打工人!
纪嘉戚点点头:“有一定道理,现在本殿的难题是…”他轻笑一声:“原也没什么,就是在考虑,到底是玩弄权术,温水煮青蛙让他们乖乖把王座奉上,还是…直接给皇帝一把勐药,带着全大梁大大小小郡省里破布的所有人马直逼京城?”
此话一出,谢止兰顿时如数九隆冬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她牙齿打颤:“殿下不能不考虑人员伤亡和财务损失,集结破布首领的所有人马也要耗费人力物力,而且他们都是平头百姓手无寸铁,到时和朝廷打起来,咱们未必讨得了好,再者说了,又不是外邦入侵,争权夺势这种事为何要把普通百姓牵扯进来,他们拖家带口的落草为寇不就为了几天安生日子,现在殿下如此做,又会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话刚落地,她突然就福至心灵,明白了这一切。
长期以来,朝廷剿匪都是个大难题,那些山匪就像是幽灵般在全国各地烧杀抢掠,派兵围剿时却一个都找不出来,劳民伤财不说,次次一无所获让人十分窝火。
这不能不说是五蛋的手笔。
况且这次被抓上山五蛋给山匪提供武器她又不是没看见,加上他长期在军中打拼,威望极高,手上还有以一敌千的骁翎营,兵力方面,他在众皇子中最是领先。
虽然远离朝政,母亲早亡外祖家没落,但未来兵权到手,再随随便便做出几笔漂亮的政绩,那政客门客和麾下之臣自然如过江之鲫源源不断。
这天下不就轻轻松松到手?
想到这里,她看向纪嘉戚的眼神就带上了浓浓的钦佩和仰慕,瞧瞧这野蛮生长的男二,人家又好看又努力,比只靠着男主光环的恋爱脑太子强太多了吧!
要她说啊,咱家男二就是少了点运气,现在有她这个自带外挂的小福星在手,姐肯定让你天下在手,万事不愁!
到时候,管他是喜欢未婚妻还是喜欢女主,那还不是唾手可得。
不过…她又想到,谢枝蔓那个小白兔女主的主角光环也强到可怕,自己和五蛋筹划的再周密可能也抵不过人家的主角气运。
想到此,她把系统召唤出来:“我问你,原文里面夺权之争,男二为什么失败?”
“起事的前一天晚上,女主来找过男二,谢枝蔓两句话说的,纪嘉戚大受震动,当即就决定放弃。”
谢止兰立即摇头打断道:“不可能,我还不了解五蛋吗?妥妥病娇啊,连亲爹都能下手的人,怎么会因为三言两语就放弃宏图霸业?”
“对啊。”系统也道:“后期我怀疑是作者写不下去了,就随便搞了个降智情节让男二下线了。”
谢止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个五蛋,非得我在夺权上帮他想想点子才能涨好感度,我现在得保证他坐上皇位,我才能拿到好感度,以后才好跑路。”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现在千万不能让五蛋爱上谢枝蔓坏了大事,爱爱未婚妻就行,等坐上王位了,想爱谁就爱谁,我也管不着了,对不对?”
打好主意,她一抬头,正撞上纪嘉戚嘲弄探寻的眼神,心头一震,她微笑:“殿下…怎…怎么了?”
背地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孩子怎么跟鬼似的,走路也不出个声?
纪嘉戚蹲在她面前,大手将她的手包裹在其中,仰着湿漉漉的狗狗眼轻声问:“止兰,你相信我吗?”
谢止兰轻轻点点头:“嗯,我相信殿下,我相信你。”
这种病娇肯定缺爱,多鼓励鼓励孩子总没错。
感受到手上的力气加重,纪嘉戚望进谢止兰眸子里:“止兰能相信我,我,很开心。”
谢止兰甜甜笑回去,暗地里却:tui!骗子!开心的话涨点好感度啊!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寝的时候,谢止兰转至屏风后面洗澡,出来的时候却看见纪嘉戚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送自己那身樱草如意云纹缎裳,听见动静,他一把把衣服扔给谢止兰:“换上,我洗澡出来要看到你穿着它的样子。”
“哎!”谢止兰抓着衣服正欲叫住他,男人却不回头,一闪身进了屏风后面。
她抓着衣服看了半天,在心里将他妈骂了个狗血喷头!神经病啊,谁家会大半夜的穿这种繁琐的要死的裙子啊!
纪嘉戚到底是个什么变态!
可是,她捧着裙子欲哭无泪,这种话他也只敢在心里骂骂,该换还是得换。
男人一身乌墨香气,湿发垂于肩上,一袭白衣威蕤,面如冠玉,真真像古画上走下来的神明。
走出来看到谢止兰那一刻,纪嘉戚眼里分明闪过一丝惊艳,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就别开眼睛道:“只能说凑合,你留着穿吧。”
谢止兰点点头,心里说不出的膈应,这件衣服,本来是给他心爱女子的,却穿到了自己身上,能不膈应吗?
“哦,知道了。”她勉强福了福身子:“谢谢殿下。”
纪嘉戚勾唇一笑,似乎心情还不错:“过来。”
谢止兰顺从的走上前。
男人运起内力轻抚少女的发丝,不多时,垂腰长发不见潮湿水汽,已然全然干燥柔顺了。
谢止兰有些惊讶,这五蛋还有这么细心的时候,他们二人离得这样近,她几乎就要靠在他的胸口,这样的气氛,倒教她心里竟然还升起一阵感动。
不过只有一瞬,下一秒她想的是,五蛋是有些渣男属性在身上的。
轮到纪嘉戚时,他却拽着谢止兰衣袖,目光低垂:“兰姐儿,帮我擦头发好吗?”
谢止兰手指剧烈一抖,忍不住就要答应。
果然,真的顶不住被叫姐姐,这搁谁谁不迷湖啊!
拼命的心理挣扎,她才终于狠下心咬牙拒绝道:“春寒料峭,夜里还是冷的,再怎么擦还是不如殿下用内力来的效果好。”
对不起弟弟,你要是个其他角色我就帮你擦了,谁让你是病娇男二呢?姐姐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你生气就被你掐死了。
纪嘉戚低笑:“不是不愿意用,只是前段时间出征边疆受了点伤,最近不宜动用内力。”
“只因是兰姐儿,怕夜里露重染了风寒,才用了一二。”
我算是个什么东西,我也配?
谢止兰小声嗫嚅,却忍不住红了脸。
手上不自觉拿起了干燥的帕子:“转过来,我帮你擦。”
纪嘉戚乖顺的坐在小凳子上,将自己身上所有锋芒戾收敛起来,谢止兰轻捧着他的一缕发丝仔细擦拭,气氛和谐而又宁静。
外面侍奉的两个妇人看着窗外透出的两个柔和的剪影,不由得感叹:“他们这一对年轻人的感情可真好,看这相敬如宾的状态,啧啧。”
另一个附和道:“没错,一对璧人啊,看来他们家啊,马上就能迎来一位小朋友了。”
两个人默契的交换眼神,心领神会的快步离开了院子。
彼时谢兰儿却在恶臭到处是老鼠的地牢里蜷缩着身体,她从被抓来第一天,就不停的被各种山匪侮辱,到现在第三天!她都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玷污过!
眼看她奄奄一息,那些人才把自己丢进大牢里,还说了一句什么:“客人吩咐了,不要把人玩死了。”
她忍不住嚎哭出声,怎么会这样!她本以为母亲倒势自己这一辈子都毁了,没想到天掉大馅饼,让她和炙手可热的小将军有了肌肤之亲!本以为人生就要一路辉煌,谁承想……
是谁!是谁要这样对她!
谢止兰呢?那个贱人是不是现在也在被无数个男人玷污着?想到这里,她突然就没有那么难过了,嫡女又怎样,和当朝五皇子有了夫妻之实又怎样,还不是跟她谢兰儿一样,被丢在这里不见天日!
陈澈被打的半死不活,她心想,纪嘉戚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他看着一副孱弱书生的样子,说不定,早就被那帮穷凶极恶凶神恶煞的山匪打死了!
耳闻得陈澈痛苦的哀嚎声:“兰…兰儿…”
她惊的几乎跳起来,把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齐,又在污水坑里把脸洗干净,这才往关着陈澈的大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