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作为大明朝的陪都占地广阔,神都有的金陵有,神京没有的金陵也有,分为皇宫、皇城、京城和外郭城,相较于神京城,金陵是依山傍水而建,没有神京城的恢宏大气、雄伟美丽,作为六朝古都的金陵有着浓厚的历史韵味,这里是烟柳繁华之地,承平百年的温柔富贵之乡总免不了滋生出一群纨绔子弟。
与贾琏、黛玉淮安一别已经过去了七日,昨日贾珝便回到了江南大营,钱粮已经送到了淮安营,缴了军令,徐鹏举便给了三日的假期,闲来无事,便起了进金陵一看的心思,正好祭拜祖宗。
进了聚宝门,不远处便是秦淮河内河,十里秦淮是有名的烟花之地,无数文人墨客曾在此留下了吟唱秦淮风光的诗句,其中有不少脍炙人口的诗句,最着名的莫过于那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金陵的宁荣街紧靠着皇城,聚宝门大街非常的宽阔,可并排行五辆马车,街上人流如潮,熙来攘往,热闹无比。街道两旁青楼酒肆客栈密布,门前停满了马车,人进人出,往来不绝。
一行人骑马挎刀,一瞅就知道不是善茬,只要不是头脑有问题都会闪让到一旁,不多时贾珝便过了秦淮河,
就在这时,边上的人群引起了贾珝的注意,只见一群百姓正远远地站在那里围观,其中还有身着号衣的差役,不过都没有上前,放眼望去,只见两拨人正在那里争吵着,侧耳细听,原来是因为争抢一个丫鬟,一个愣头青似的锦袍青年站在那里骂骂咧咧,喝令手下豪奴将与他争吵的青年还有青年的老仆给拖到了一边,“咦,这不是薛家的呆霸王么?”边上一出身金陵的贾家家生子一眼认出了薛蟠的身份。
贾珝愣了一下,再扫了眼人群中跪在地上的少女,看年纪也就十一二岁,生的娇俏可爱,最吸引人的还是她那眉心中米粒大小的胭脂记,心中明了,这正是红楼中,薛蟠强抢香菱打死冯渊的名场面,没想到被自己给碰上了。
想着香菱悲惨的身世以及凄惨的结局,贾珝忍不住长叹一声,贾福望了贾珝一眼,又望了望姿色动人的香菱,眼珠子一转,便凑过来小声道:“三爷,这么标致的一个小丫头落到呆霸王手中着实可惜了。不若您发发慈悲?”
贾珝听了大感欣慰,这小子有眼力,朝他点了下头。
贾福翻身下马,领着四名挎刀军卒走了过去,对那人贩子说道:“你,开个价,这女娃我家大人买了。”
那人贩子略一犹豫,又向贾珝这边望了望,这么多人还骑马挎刀,肯定是江南大营的将官,忙拱手道:“这位大人,您看着给点银子就可以了。”
此话一出,边上的薛蟠便不乐意了,一把推开拦在身前的小厮,喝问道:“不开眼的东西,敢和你薛大爷抢东西,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说着,手一挥,“来人,将这小丫头给爷抢过来,谁敢动手,照死里打,出了事大爷我担着...”
这时,边上的小厮凑了过来,劝道:“大爷,这些人一瞧就是江南大营的将官,咱们惹不起,算了吧!”
薛蟠听了这话,又见其他家奴也是害怕的模样,边上又传来了围观百姓的嘲弄声,立时涨红了脸,这里是金陵,他还从未如此丢脸,踢了小厮一脚,“费什么话,不过几个臭丘八,怕他们作甚,个囚攮的,上...若不然有你们的罪受!”
那小厮下意识一颤,一咬牙,对着身后一招手,几名薛家豪奴磨磨蹭蹭地走上前来,他们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但不是傻子,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还是懂的,奈何家主是个愣头青,只能硬着头皮上。
见贾福几人拦在那女娃前面,知道不解决这几个军汉,人肯定带不走,一声暴喝,围了上去。
贾福身子一沉,右掌推出,击在那小厮的胸口,“蹬、蹬、蹬”,那小厮向后趔趄了三四步方才站住,一边揉着胸口,一边呲牙,明白对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可惜不得不上。
大叫一声便冲了上去,没过多久,薛家的小厮豪奴全部躺在了地上,个个鼻青脸肿,周边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
薛蟠红了脸,“狗娘养的!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打我薛家的人,信不信一封信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一群王八蛋....”
“掌嘴!”
一个威严而冷酷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一看,贾珝悄无声息地带着人过来了。
“诺!”
贾福行了一礼,立刻上前狠狠地甩了薛蟠两个嘴巴子,随着两声惨叫,薛蟠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口鼻有鲜血溢出,看的贾珝眉头一皱。
看着被打蒙了的薛蟠,贾珝一摆手,“今日就先放过你,以后再敢仗势欺人,荼毒百姓,有你的好看。”
说到这里,贾珝寒冷的目光先是盯了一下薛蟠,又扫视了一遍鼻青脸肿的薛家奴仆,“还不快滚!”
闻言,那些豪奴连忙谢恩,上前扶起薛蟠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贾珝的目光在人群中慢慢地搜寻着,终于,他看到了正打算偷熘的人贩子,“将那贩子拿下,送往应天府,依法重判。”
处理完了这些,贾珝终于有功夫仔细打量这位命运悲惨的少女,小姑娘长得倒很不错,肌肤雪白,也许是因为生活不好,偏瘦,身材不高,小鼻子小眼睛,老话说,一白遮百丑,总的来说算是个小美人。
将她招至跟前,小声问道:“你可愿跟着我?”
“多谢大人收留!”
听了这话,她没有丁点犹豫,径直答应了下来。
贾珝笑了笑,虽说知道她的身世,但并没有打算去帮她找寻家人,或者说目前还没这个打算,看着略显紧张的香菱,笑道:“你以后就叫香菱了!
”
.....
金陵,薛家大宅。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在大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进了一处院子,刚进屋便看到了自家儿子的惨状,顿时悲从心来,“儿啊,你怎么样了?”
只听薛蟠骂骂咧咧说道:“囊球肏的,下手可真狠,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哎幼....”
见薛蟠很痛苦,妇人十分心疼,可又听他还在说如此混账之话,顿时大怒,呵斥道:“该死的孽障,你还嫌你惹得事情不够多,非要将自己搭扯进去才算完....”
说着,面上滚下泪来。
“母亲....”
薛蟠拖长了声音叫了一句,一脸委屈的说道:“也不能全怪儿子,是我先看上了那个丫头,我也不是强买,他,凭什么上来就是抢,这还不算,竟命人打我,还讲不讲理了,不行,我要写封信给舅舅去....”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那妇人立时怒了,对着薛蟠怒斥道:“还嫌不够丢人,你薛家大爷的名声在外头,谁不认识你,他竟敢毫无顾忌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手,肯定有所倚靠,你还想连累你舅舅不成,他这个京营节度使还没做稳当呢。”
妇人正是荣国府二房王夫人的妹妹,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的胞妹,薛蟠与薛宝钗之母亲,原本正在客厅与家中老掌柜算账,乎听儿子被人给打了,稍微了解了事情的缘由便匆忙赶来。
“母亲...”
薛姨妈一抬头,正好瞧见了儿子那双透着伤感的大眼睛,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儿啊,咱家是败落了,你就不要在惹事了,京城你姨妈来信了,说是让我们进京去,正好你妹妹明年要进京待选。”
听了这话,薛蟠面露暗然,不得不承认,薛家是败落了,生意一落千丈,要不是老亲照顾早就被人吞了,适才说的不过是气话,默默地点了点头。
薛姨妈又安慰了他两句,转身走出了卧室,刚出门便遇见了一个少女,那少女走到薛姨妈跟前,微微一福,“母亲,哥哥怎么样了?”
少女的声音悦耳动听,瞧着模样约十二三岁,生的是容貌丰美,肌肤如雪,白皙的鹅蛋脸不施一丝粉黛,一双大眼睛十分的迷人,永远含着笑意,所有人看到她都会由衷地赞叹‘好美的女子!’
来的正是薛蟠的妹妹薛宝钗,她慢步上前扶着薛姨妈的胳膊,温言道:“母亲莫要担心,仔细身子。”
听了这话,薛姨妈眼中盈出了泪水,叹声道:“我的儿,你哥哥哪怕有你一半,我就是立时去见你父亲也无憾了!”
薛宝钗没有吭声,扶着薛姨妈慢慢往前院走去,这时,一个婆子匆匆走来,行了一礼,便回道:“奶奶,姑娘,前面管家传来了话,说打听到了...”
“怎么说?”
那婆子犹豫了一下,缓缓道:“是荣国府的人,管家亲眼见着他们走进了宁荣街的荣国府,荣国府管家金彩亲自带人在门外迎接,瞧那架势,身份肯定不低。”
“什么?!”
薛姨妈一惊。
宝钗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对那婆子一摆手,“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等那婆子走远了,宝钗方对薛姨妈说道:“母亲是否还记得姨娘来的信?”
薛姨妈一听眼中立刻放出光来,“哦!你是说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