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惠文情绪平静之后，就被带到了办公室询问情况。

给二人倒了杯茶，顾邵宁问，陆言希在一旁记录。

“车太太，知子莫若母，您跟我说说车天赐平时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跟哪些人发生过摩擦？”

“天赐是顽劣了一点，平时不爱上学，喜欢逛逛风月场所，有时候还跟别人打架，再就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我的儿子我知道，他虽然任性了一点，但是遇到关键事情还是有分寸的。”白惠文到现在还是维护着儿子，不忍心说儿子的一点错处。

顾邵宁心里暗暗失望，白惠文这样做，无疑是在包庇和纵容凶手，这样也增加了巡捕房的破桉难度。

就在这时，陆言希敏锐的注意到车老爷面色有变，想说些什么。

于是陆言希开口道：“车老爷，您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们这么问就是想排查车天赐有哪些仇家，你们这样隐瞒着可能永远抓不到杀害你儿子的凶手。”

车老爷长叹一口气，“这件事确实是我教子无方，纵容孩子做了错事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约一个月以前，有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突然找到了我家，自己说是天赐的同学，被天赐灌醉了之后玷污了，还怀了天赐的孩子，现在想来找我们要个说法。”

“我当时就怒不可遏，我们车家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种有辱门风的丑事来，我当时就派人把天赐找回来让他解释清楚。”

“没过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我当时就逼问他有没有做这种事情，他漫不经心的承认了，说是喝酒以后不小心。”

“这个姑娘怀了天赐的孩子，自然不能随便打发了，再加上天赐也到了娶妻的年纪，我当时就提议让天赐娶这个姑娘为妻，但是却遭到了天赐和惠文的强烈反对。”

“天赐不愿意，我也不能强硬的逼着他就范，就给了那个姑娘一点钱，让她把这孩子生下来我们来养。”

“那姑娘当时还不愿意，说自己家里穷而且自己还在上学，要照顾家里，不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想把孩子去医院里打掉，想让我们给她手术费。”

“当时我是不同意的，那个孩子是天赐的亲骨肉，怎么能随意打掉呢？我就威胁她，如果把孩子打掉，她一分钱就拿不到。”

“你们就这样把她打发了？再说了那个姑娘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够生孩子呢？”陆言希有些愤怒。

“是，这件事我做的不太对，但是我给了她三十块大洋让她回去安心养胎，这姑娘最后也同意了，拿着钱走了。”车老爷说道。

“三十块大洋？你打发要饭的呢？人家姑娘肚子里怀的是你的亲孙子，不把她接到家里来就算了，竟然就给她这么一点钱？”周慕白心直口快，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

车老爷面露惭愧，有些尴尬。

顾邵宁挥挥手，“您继续说吧。”

看得出来，他对车老爷一家也没了好感同情。

“这姑娘拿了钱就回家去了，我事后打听了一下，这姑娘家境不好，只有一个残疾的父亲跟她相依为命，我寻思着等她生了孩子之后再补偿她一部分钱。”

“可是事情要是这么顺利就好了，我没想到的是，这姑娘来我家竟然被小报记者给拍到了，小报记者回去之后就写了一篇文章，这篇文章后来小范围流传，天赐在圈子里就是个纨绔子弟的形象，对天赐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是对那个姑娘影响可大了，这个姑娘的亲戚四邻，以前的同学都知道了这件事，对她指指点点的，我本来以为这是件小事，就没有太在意，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自杀了。”

“什么？”顾邵宁三人俱是一惊。

反应过来之后，陆言希生气的一拍桌子，“什么叫小事，周围的指指点点对一个孤苦无援的姑娘来说是个毁灭性的打击，导致她自杀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们。”

顾邵宁拍了拍陆言希的手，示意她冷静一点，接着问道：“然后呢？”

“本来我想管这件事，但是惠文劝我明哲保身，别被小报记者抓住又乱写败坏我们车家的名声，于是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我也没管过她。”

“那个姑娘的父亲时候找过你吗？”

车老爷想了想，“找过，他一条腿有残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来我家门口大吵大闹，被我赶出去了。”

“那以后他再也没来过吗？”

“没有，也没闹出大事情，我以为他妥协了，也渐渐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顾邵宁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叫什么？”车老爷仔细的想了想，“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只记得她姓江，住在莲花巷。”

顾邵宁在本子上记录下信息，递给周慕白，“等会儿我们去趟莲花巷。”

送走了车老爷和白惠文，沉嘉致正好也时间完毕，拿着一份报告走了出来。

顾邵宁接过报告，随手翻了翻，“死亡时间大约是昨天下午一点左右？”

陆言希探过脑袋，“昨天下午一点？这不太可能吧，如果死亡时间是昨天下午一点，凶手再到护城河里抛尸，时间最快也要下午两点左右，再到今天早上发现尸体，这前前后后算下来也没有一天时间，天气也不算炎热，怎么会呈现出早期巨人观的现象呢？早上死亡然后抛尸还差不多吧。”

"根据胃内容物判断死亡时间确实是昨天下午一点，不过出现这种早期巨人观的现象可能是死者被杀之后先被放在一个比较炎热潮湿的环境里，再被抛尸在河中。"

“这样好像也就能说的过去了。”陆言希点点头。

“我有一个问题，尸体如果被扔到河里之后不是会沉在水底吗？为什么会被发现浮在水上呢？”周慕白在一旁插话。

“如果是死后立即被抛入水中尸体是会沉到水底，可是尸体会腐败，产生气体，就浮在水上了。”陆言希耐心的解释道。

“那就是说，凶手是先把死者放在一个炎热潮湿的环境中加速尸体腐败，然后再去河里抛尸的？”

“是，可以这样说，拿着以来，抛尸时间大概是就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这样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尸体为什么到早上才被发现。”

“有没有可能是这样的，车天赐在前天被神秘人带走的时候已经被杀，然后被抛入水中，尸体由于腐败，今天早上才漂浮在水面上。”顾邵宁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顾探长，你是不相信我的尸检结果吗？”沉嘉致面色不悦的反问道。

“不是，我只是猜测而已，经过一天两夜，尸体会从沉在水底变成浮在水面上吗？”

“按照理论来说确实可行，不过那根手指是在昨天中午被送到车家的，难不成凶手提前切下来车天赐的手指？”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顾邵宁笑笑，“好了，这是以后要想的事情了，我们先去莲花巷去看看吧。”

顾邵宁三人离开了，留下沉嘉致站在原地，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