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呆呢。”付温柔走过来，一巴掌拍在他天灵盖上。

“吓我一跳。”江宁回过神来，恢复了一下情绪，抬头看了她一眼。“老板娘，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吗？”

“神？什么神，财神吗？”付温柔端着盒饭在他身旁坐下，拿筷子指了指前台桌上的一只招财猫。“我信这个。”

“神不神的，无非也就是在平常人的心中图个信仰罢了。”她接着说道。“好在自己做一些违心的时候告诉自己，我只是偶尔犯一次错，神会原谅我的。”

“说的也是。”

“还有，别老喊我老板娘。”付温柔说道。“人家以为我年纪多大了似得。”

“不是你自己说你是这的老板娘吗？”

“那你要是单身狗你能让别人直接这么喊你？”付温柔反驳。“喊柔姐。”

“行。”江宁把手机收起来。“我吃饱了，打扫卫生去。”

“就吃这么两口？”付温柔看了一眼他还剩下不少的盒饭。“难怪这么瘦。”

江宁笑了笑，刚才经历了那么一翻诡异惊悚的事，换谁都吃不下饭。

不管怎么说，自己手机上那个叫人间游戏的APP，真的拥有干预现实的功能。

它是怎么做到的？以现在的科技，有可能做到这一点吗？

江宁尝试过想拿别人的手机试试看能不能下载，但是同样的，应用商店跟百度都没有这个软件的下载途径，自己收到的那条短信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江宁记得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删除。

活见鬼了。

这哪里是被幸运之神选中，分明就是开启了潘多拉魔盒。

而且，这个软件还无法删除，像是荆棘一样牢牢刺在他身上。

江宁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成为正式玩家，这个软件实在是让他背后生凉……一款可以干预现实的APP？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可是，判定功能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它真的能够起到一切作用……可以用来救人，同样的，也可以用来杀人。

罢了，这样的APP还是不要放在自己这样一个平凡人手上吧，江宁心想，平凡人获得的超能力，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他也不敢说自己能否保持初心，没准哪天他就忍不住用人间游戏来干坏事了。

等体验时间过去，让它自动删除吧。

*****

等到了晚饭时间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江宁也就顾不上吃饭，又要领着客人找机子又要给客人端去泡好的泡面。

来来往往的客人里有不少穿着校服的学生，看上去估计是看高考没几天想放弃了，大学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想象当中的地方。

江宁觉得挺惋惜的，自己当年如果好好考，一本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如果走艺考说不定还能拼个美院……可惜当年始终是当年。

谁能想到他家会遭到如此变故，谁能想到他会坐在这当网吧服务员。

好不容易把客人都服务完了，江宁刚想坐下泡碗面吃，又一只脚迈进了店门。

“欢迎光临明月网吧。”江宁赶紧站起来，却发现走进来的是唐沐冉。

“嗨。”唐沐冉冲他打了个招呼。

“放学不回家，跑来我这做什么。”江宁说道。“我这可不是好学生该来的地方。”

“你这话有问题，谁说好学生就不能来网吧？”唐沐冉把一个塑料袋放在前台桌子上。“我来请你吃饭。”

“我还要上班呢。”

“上班不也得吃饭？”她把塑料袋里的小盒子一个个拿出来，三菜一汤，还挺丰盛。

付温柔正巧倒了杯水回来，便没有坐下，朝着江宁笑了笑：“吃吧，这会儿没什么客人需要你，赶紧吃。”

江宁无奈，不过唐沐冉带来的菜确实看着蛮可口的，便拿起了筷子。

唐沐冉笑了，一点也不见外的走进前台，坐在他旁边吃起来。

“今天那几个人为什么堵你啊？”江宁扒着饭，有些含糊不清的问道。

“哦，找我要东西。”唐沐冉说道。

“什么东西？”

“一段监控录像。”

“嗯？”

“班里有个人，前段时间欺负了我一个朋友，她家找关系抹掉了当时的监控录像，不过我赶在他们之前，悄悄拷了一份。”唐沐冉有些小得意。“监控录像在我这，如果对外公布她上大学肯定会收影响，所以就找了几个小混混，想从我手里把东西抢走。”

“做法挺傻。”江宁评价道。

“是挺傻的。”唐沐冉说道。“把我U盘抢走了呢怎么样，我就不会在电脑里备份一份？”

“既然如此，你直接把视频交给校方不就好了。”江宁说道。“要校方不能解决就报警，反正证据都在你手上。”

“直接报警，那她的一生可就毁了。”唐沐冉说道。“我没那么心狠，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过她今天都找人堵我了，我肯定不会白白让人欺负。”

“你自己当心点。”江宁好心提醒道。“我怕他们一次不得手，不会善罢甘休。”

“放心。”唐沐冉笑着说。“不是我跟你吹，就今天那样的货色，再来五个都不够我打的。”

江宁全当她是吹牛一笑了之，吃完饭收拾好东西，把她送出了门。

“自己回家小心点。”江宁说道。“高考好好考啊，有机会考到外面去，这个世界很大，出去看看才知道有多精彩。”

“知道了。”唐沐冉背对着他走的吊儿郎当。“再见，大叔。”

江宁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的浮现一抹微笑。

清醒一点，她还是个孩子啊，江宁猛地摇头，在内心安慰自己，是关爱，只是关爱。

****

“柔姐，我先走了。”

江宁看着时钟走到凌晨两点，起身知会了付温柔一声。换班的人其实十分钟前就来了，不过出于职业操守，江宁还是很负责的待到了两点整。

“去吧，回家的路上小心一些。”付温柔回应了一声。

大半夜的，江宁没有选择走白天的小巷子回家，说实话大晚上确实挺渗人。反正现在路上也没什么行人，走大道再走快些，十五分钟内也能到家。

入了夜还是有些凉的，江宁心想明天上班一定要带件外套。

这样的工作其实挺充实，每天醒来就去上班，回家倒头就睡，不用想着如何赚大钱，平平凡凡也是种过法。

回到小区里头，深夜没有蝉鸣，一抹浅浅的月色洒下来，添了几分静怡。

江宁摸黑上楼，在距离自己家还有一层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脚下湿哒哒的，鞋底好像粘上了什么液体一样，黏糊糊的。

他用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往地下照了照，照到一摊血红。

江宁心中猛地一惊，赶忙打开手电筒，仔细照了照，发现只是红油漆。他用力闻了闻，油漆的味道还挺重的，可能是刚才自己太紧张了没有闻出来。

谁会深更半夜在楼道里泼油漆？

江宁顺着油漆流下来的位置往上照，发现是从自己家门口延伸出来的。

他快步上楼，手机打亮照在了家门上。

一大块血红的油漆泼在门正中央的位置，还有被人涂抹上的巨大红叉，墙体附近有泼油漆时溅到的小红点，这些东西汇集在一起，叫人看着触目惊心。

门上，墙上还有被人写上的字。

杀人凶手！

杀人犯的弟弟！

杀人偿命！

巨大的红字像是有声音一样，不需要任何人诉说，却都宛如一把把尖刀刻在江宁的心上。他握紧了拳头，楼道里的油漆味很刺鼻，这个时间，不会有邻居出来看到这一幕，更不会有人知道是谁泼的。

江宁掏出钥匙开了门，将大门紧紧关上，企图用猛烈的力道隔绝走廊里的气味，可那股味道就像是随着他飘进来一样，怎么也挥之不去。

“滋滋……”江宁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来电的是一个陌生号码，深更半夜的倒像是骚扰电话。

江宁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

“都看见了吧。”手机另一个传来浑厚的男性嗓音，覆盖着很重的电音，有明显被处理过的痕迹。

“你是谁？”江宁愣了一下，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我打电话过来是想告诉你，放弃追查你哥哥的事情，明天早上八点，会有一笔钱打到你的卡上。”声音毫无感情的说道。“这笔钱足够你用一辈子，如果你拒绝，你也看见了，今天会有人来，过几天还会有人来……他们可不管那么多，可以纠缠你一辈子。有了这笔钱你就可以摆脱这些人，离开这座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你到底是谁？！”江宁有些沙哑的咆哮道。“你在监视我？”

“刨根问底对你没有好处，我说了，接受是最好的选择。”声音很平静。“如果你选择拒绝，我只能告诉你，你要面临很多比今天晚上更严重的情况。”

“弱小是一种原罪，你没有抗争的余地。对于我而言，这只是一场游戏，但是对于你而言……抱歉，你连入局的资格都没有。”

江宁挂断了电话。

他不想跟电话另一头的人去多费口舌……挂断，就已经证明了他的态度。他更加深刻的意识到，江离被卷入了一场怎样的谋局。

江宁抬起头，望着窗外，眼睛里有雾气。

他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跑到警察局去报警？不可能的，江离的案子本就疑点重重，自己这个时候掺和一脚进去，先不论刚才给自己来电话的是什么人，随便跟警方分享线索只会让自己嫌疑加重。

他拿着手机回拨了刚才打进来的那个号码，却提示是一个空号。

砰地一声，他狠狠把手机砸在地上。手机的屏幕没有裂开，反倒亮了起来，上面有一条APP推送。

【您的游戏体验时间还剩下二十个小时】

江宁捡起了手机，他的脸色变得凝重，打开了人间游戏。

【欢迎回来，您的体验时间所剩不多，是否成为正式玩家？】

屏幕里，angle的人形建模发出一声轻笑，声音充满诱惑力。

江宁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心脏急促跳动的声音，就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一样……咚，咚，咚。他需要这款APP，他需要让自己变得强大的力量。

沉默半晌后，他阴沉的脸庞在手机光的照亮下有些吓人。

“只是一场游戏？”

江宁面沉如水，手指在屏幕上轻轻落下。

“那我，就做那个最肮脏的玩家。”

【嘀——】

一道白光闪过，没有任何五官的人形建模脸上突然裂开了一条白色的缝隙，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恭喜成为游戏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