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也不过是刚刚天明,硕大的演武场正中央建造起一座点将台,在点将台的上面有一个凉棚,在凉棚正中间则伫立着一根巨大的旗杆,上面则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金色ju龙,伴随着秋风瑟瑟,巨大的龙旗随风飘扬。
而在这点将台的两侧,则摆放着数十面巨大的牛皮鼓,足足有一人多高,在他们的前方则有着数百个木桩,上面绑满了用来祭祀的牛羊,气氛一片肃穆。
不知为何,在李元明来到这种场合的时候,他整个人忽然沉稳下来,曾几何时,自己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情形,也曾幻想过自己是数十万大兵当中的一员,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可机缘巧合之下,自己不仅亲身参与到了这种场合,甚至还是绝对的主角。
看着此时此刻正在缓缓集结的军队,李元明忍不住唏嘘一番,这里面的人是谁家的孩子,又是谁家的父亲,上面一句话说打就打,受苦的却是最底层的老百姓们。
“大人,吉时已到!”钦天监看了一眼时辰,走到他面前一拱手,李元明点了点头。
随即李元明大步走上前去,站在点将台的正前方,环视这周围十万兵马,大声喝道:“今有鞑靼毁我家园,杀我族人,顺应天意,击破蛮夷,杀!杀!杀!”
“杀!杀!杀!”
跟随着李元明的声音,下面十万大军同样情不自禁的怒声大吼,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惊起了丛林中无数的飞鸟,同时,军队中的号角声,马蹄声,兵器声一同响起,整整十万人在他面前发出的声音,引得李元明整个人气血翻涌,恨不得立刻上阵与那些蛮夷大战一场。
“点兵!”
李元明一声令下,早就在旁边蓄势待发的击鼓人开始缓慢而又坚定的敲响自己面前的这面大鼓,一下,两下,三下。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缓缓的响了起来,犹如一块块巨大的石头从天而降,压在人们的心中,这自南朝北传来的鼓声渐渐地凝聚在一起,如山呼海啸一般,伴随着军营里面的各种声音,汇聚成了一股摄人心魂,震撼人心的力量!
“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犯我大明者,杀!杀!杀!”
“犯我大明者!杀!杀!杀!”
十多万大军的声音汇集在一起,每个人脸上通红,手里面的刀枪高高举起,重重落下,那齐声呐喊铺天盖地向着李元明涌来,似乎连着连绵的秋雨都被吹了上去。
陈树在旁边递过来一碗烈酒,李元明双手接过,一饮而尽,随即重重的将那大碗摔落在地,点将台下面的十万士兵同时高举酒碗,齐齐喝干这碗里面的烈酒,同样重重摔下。
“祭旗!”李元明一声令下,顿时从十万大军中跑出来,数百名骑兵策马狂奔到点将台下方绑着牛羊的木桩前面,抽出自己手中的佩刀,烧起刀落之间,一片寒光闪过,上千头牛羊牲口的脑袋应声而落,血迹瞬间洒满整个演武场。
而那几百名的骑兵手里面高高举着砍下的血淋淋的牛羊脑袋,再次激起士兵们的杀气。
“杀!杀!杀!”
在现代,十多万的人一同发声是什么情景,李元明不知道,可此刻在自己面前不远出十多万精兵强将高举手中的武器大声怒吼声,响彻天地,直达云霄。
“兄弟们!出发!”
伴随着这数十面大鼓被敲响,这十多万大军缓缓的向北方出发,高高飘扬的旗帜似乎是映照着每个人展示的心情,激动而迷茫。
在这些士兵们出发的时候,整个通州城的老百姓们围绕在街道两旁,兴奋地看着这些保家卫园的战士们,他们跟着这队伍一起奔跑,老百姓们的队伍汇聚成了一条巨大的河流,缓缓地向着北方进发。
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在这些老百姓当中,有双鬓斑白的父母,有呀呀学语的婴孩,还有新婚不久的娇妻,他们每个人都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亲人的模样,找到的死死抱住他,久久不愿松手,找不到的,便将自己手中准备好的吃食一股脑的塞到士兵们的手里。
“哥哥!你一定要回来,妞妞还要带着你去买糖吃呢。”
“儿啊,为娘在家等着你回来!娘还等着你给娘生个大胖孙子呢!”
“臭小子,哭什么哭?好男儿自当上阵杀敌,建功立业,要不是你爹年纪大了我就去了!”
“相公,你放心去吧,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由我cao持,安心打仗,家中万事有我!”
看着这幕情景,李元明不知为何只觉得鼻头一酸,眼泪竟然就这么不争气的直接流了出来,在现代,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景,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无比厌倦战争,又觉得拿这场战争来作为砝码的自己竟然是那么下作。
整个队伍中,这悲凉苍茫的气氛持续了很久,一直等到李元明出了通州城都还能够感受的到,他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泪,刚想要策马走到队伍的最前方,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元明!李元明!你骗我,你说过要带着我去战场的!”
李元明扭头一看,在通州城的城池之上却是沈怡,那个丫头穿着一件十分显眼的长衫,站在城墙之上,用力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旁边则是她的父亲沈炼,此刻似乎也任由自己的女儿这么胡闹去。
“你给我听清楚!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还要跟你算账呢!”
沈怡好像早就料到李元明不会带着自己上战场,沈怡拼命的摇着自己的手,似乎要让李元明看见自己。
“我知道了,你快下去,快下去!那里太危险了!”李元明看到沈怡这样连忙点头,同时用力挥舞着自己的双手,向她示意自己看到了。
大概是听到了李元明在说些什么,模糊中只见沈怡笑了,在自己父亲的帮助下从城墙上面走了下来,只不过却依旧挥舞着双手,隐约间,似乎眼泪已然汹涌而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