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璁从嘴角chou动了一下,说道:“你怎么就有罪了?”
“都是老臣教导无方,若是小儿冲撞了皇帝身边的人,实在是罪过。”
眼前的严嵩果然是老了。
朱厚璁看着眼前两鬓斑白的老人,心想若是从前,严嵩就算猜不到,这也容易也不会叫莽撞乱猜,而如今这种话,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老了的狗更听话,但若是老了不中用的狗,恐怕是要换了。
此时朱厚璁心中更生出这样的念头。
其实他看到那内阁中的徐阶就很不错,只是没有说明而已。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的,此刻他看了一眼严嵩,说道:“严爱卿错了,我找世番过来,不过是希望他能够担任钦差大臣,想问问您这个父亲的意见,倒不是世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严嵩此时才长出一口气,但转移一下,任命钦差这种事情,为何要自己这个父亲表态?
他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向朱厚璁,只见对方笑了笑,而那笑容中充满了寒意。
“朕的驸马听说在泉州已经重病不起了,我想世番去探望,定能代表朕的心意不是吗?”
听到此话,严嵩差点跪坐在地上。
但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这么做,只好微微颔首说道:“臣领旨。”
朝堂上对于李元明的做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初还未在石城扎稳根基的时候,便敢斩杀石城首辅和朝廷派过去的杨顺,自己这儿子要是过去,对方一个不高兴,恐怕身首异处也是有可能的。
皇帝为什么要让自己儿子做这事?明明众人皆知自己儿子和李元明有过节。
难道皇帝是在用自己的儿子性命来试探自己的忠心?
但这种事也未免太冷酷无情了。
只是严嵩并没有抱怨,而是回家将皇帝的旨意传达给严世番。毕竟在这个位置上当久了,虽然看起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呼风唤雨,但他对朱厚璁的恐惧早就深深的刻在骨子里,所以根本不敢违命不从。
严世番此刻正在调戏自己刚刚映春阁招来的姑娘,见老爹来了,也没有收敛。
严嵩知道自己这儿子行事乖张,却头脑极为聪明,只是见到自己还不收敛,实在是太过令人失望!
“世番,你这是在做什么?”
严世藩抬眼,看到父亲脸上有怒色,这才松了手,让那姑娘退到房后,看一下严嵩说道:“父亲有何吩咐?”
严嵩将在皇宫内接收到的旨意,告诉了严世番,且做钦差之事不日就要启程。
就算是严世番,也是面色凝重,他何尝不知道这是极其凶险的事情
何况就算他想为自己谋条性命,假意与李元明和好,别人恐怕也不会买账。他们严氏父子与李明民的冲突态势,水火不容,人尽皆知。
但明知如此,为何朱厚璁还这么做?
转念一想,严世番便明白了其中的由头。
若是李元明面对自己这个老冤家,都能够平心静气以待,恐怕还算是归顺朝廷的,如此,朱厚璁便不会太过忌惮。但如果李元明杀了自己,就算自己和李元明有再大的冲突,名义上还是钦差,这斩杀皇帝亲自派来的钦差罪名,简直和谋反并无二致,恐怕皇帝就有理由弄掉自己这个驸马了,还能够落得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而自己此次前往,因为自己和李元明的关系势同水火,所以定是不会包庇对方的,回复的状况也必定是真实状态。
好一个一石三鸟之计,这皇帝倒还真是将自己这波臣子当棋子了。
不过就算明白缘由,恐怕他也没有挣扎的办法,所以就算不愿意,他还是得前往泉州城。
李元明啊,你会怎么选择呢?严世番看着泉州的方向,心中盘算着保命计划。
而这条圣旨,快马加鞭,几日便已经传到了泉州。
此时还在船炮厂看着自己的铁质宝船逐渐成型,心下欢喜的李元明,看到这一条圣旨,简直五雷轰顶。
严世番要来!
皇帝这是疯了吧,李元明可不认为严嵩会将自己的独苗苗往火坑了送,那唯一的解释只有朱厚璁。
但是这么做不是严世番死就是自己死,他可不认为严世番会乖乖地帮自己掩盖信息。
这可让李元明愁断肠。
原本的宝船计划依旧在进行,但是李元明已经没有心思天天泡在船炮厂里了,而是在自己那简陋的将军府天天长叹。
很快戚继光和陈树等亲近的人便发现了李元明的不对劲,问了缘由,也大吃一惊。
“这样抗旨不尊的事情又回暴露,恐怕若是严世番正常回去,我会被弹劾致死;就算他被我弄死没有人说,那也是我之后的死路一条。虽然……”
虽然李元明想说,自己不会因为皇帝老儿的话就乖乖待在泉州城等死,但是这话他就不说了,大逆不道的话给这些将领听到,说不准还以为自己要谋反呢!
此时陈树眼珠子一转,说道:“若是这严世番不是死在我们手上呢?”
李元明眼睛一亮,对啊,自己这些日子都忙傻了,这里可是泉州,倭寇匪徒传统上常年肆虐之地,也许完全不用自己动手,就让严世番这个家伙消失在自己眼前啊!
不论是否弄死他,只要不经过自己的手就好了。
他笑了笑,不禁说道:“陈树,还真是看不出来,你的鬼主意这么多!”
严世番想了许多可能性,但是可能就是想不到,李元明会在要命的问题上弄虚作假。
不过对李元明来说,现在倭寇匪徒到哪里去找呢?
倭寇们都不敢来了,若是操着一口泉州话,说自己是什么匪徒,估计严世番也不会信。此时他又不禁开始怀念冈山元太了。
想到上次能够杀了杨顺,也多亏冈山元太,虽然后来这家伙被自己的将领给追丢了,但是谁知道,这家伙现在有没有回到岛国呢?
而此刻正在泉州城外一个小村落耕种的冈山元太,肯定想不到还有人惦记着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