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处处不胜愁,此恨不关风与月,不过是思绪所及,便发于心田罢了。哦对了,刚才你提到纳兰容若,你也喜欢他的词么?”不知何时,彦轩已经把对司潇的称呼从“姑娘”改成了“你”。
司潇有一瞬间的沉默,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去囊括心里对这位纳兰公子的情感,每次读他的词,都让她清泪涟涟,可越是爱的东西,却往往越无法准确的去形容。
“算是吧,他的词,如”衰杨叶尽丝难尽,冷雨西风打画桥。”一联,诉无泪之痛,泣无言之悲;又如“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思今及昔,字字含悲,虽不是沧海桑田之叹,却是物是人非的伤痛,绵延不绝,痛彻心腑……”司潇不再说下去了,事实上,她的喉头也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了。
夜,深沉;人,无语。
静,很静,衬得黑暗中的每一丝声响都格外清晰,司潇从不曾在什么人的面前流过泪,但此刻她的双眼已是一片模糊,她紧咬着嘴唇,却抑制不住的低低抽泣起来。
看着黯然落泪的司潇,彦轩突然感觉心头一阵刺痛,这样的感觉,是那样的熟悉,也是在同时,彦轩恍惚觉得,司潇的侧脸,和那个让他魂萦梦牵的伊人,竟是那般的相似。
彦轩没有说话,只静静将手搭上了司潇的肩,他没有忘记,在沈明隆回府那天,他看到的司潇,是如何竭尽全力的掩饰着内心的情感波澜。他不知道司潇此刻的痛哭,是为了什么,但他知道,这个看似坚强的女子,内心,有着极其柔软的一部分,他还知道,这双看似冷然的眸子,隐藏的是最深最重的怨愁。
很久,司潇终于回复过来,低声道:“我从小丧母,每次看到别的孩子有娘亲疼爱,总觉得特别心酸……”“傻丫头,我们家的人,不都把你当自家姊妹看待么?只把这里当自己家就是。”“夫人待我是好,但即使锦衣玉食,终究和亲骨肉感觉不一样,这种感觉,你是不会明白的,只有我们这样寄人篱下的人,才能体会得到,万千繁华之后的孤独与悲凉……”司潇转身离开,没有听到身后的彦轩喃喃的低语。
”你以为生于钟鼓馔玉之家,就一定幸福安乐么?我们都是没有家的人,没有家呵!“
天边似忽有隐隐歌声传来,却是格外的凄清。
“谢娘别后谁能惜,
漂泊天涯,
寒月悲笳,
万里西风瀚海沙。”
合着调子,彦轩情不自禁的跟着吟道,却不是纳兰容若的词:
如今只合江湖老,
流连戏花,
醉里思家,
梦耶幻耶总无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