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交给奴婢的事都已经办妥了。”
“他收了?”“收了,三千两,一文不少。不过咱们送去的那个秋水姑娘,他倒是退了回来。”
“到底是读书人,这个脸还是拉不下的。”一声轻笑传来,“干得不错,回头给你打赏。”
司潇感觉自己的头猛地被抽紧,因为她太熟悉那个声音。一霎时她感到天旋地转,往事风卷残云般全都浮到眼前,偏又颠三倒四连不成片。
“我全都听见了。”
没有回答,司潇抱着手转身,静静凝视着那双仍显稚嫩的眼睛。
两人就这样在回廊尽头相对而立,不出一言。风轻轻吹起她们的衣角。
“姐姐,你是进过宫的人,利害关系,不需要我来提醒你吧。”司月终于开了口,一句话冷冷的说完,推开司潇径直走开。
司潇颓然立在原地,感觉自己似是在一个荒诞的梦中。
心底里有一处地方一抽一抽的疼痛,蔓延出不断的寒意,渗透全身,凉彻骨髓。
八年了,人事皆变,怎么还会是当年的模样呢?
做生意打点官员也是常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次日清早两人见面,一切如常,司月吃了早点便说酒楼有事,急急的就走了,并没有多看司潇一眼。
司潇闲的无聊便带着几个丫头去给死囚施粥饭,司月在人前忙碌,她也得给酒楼挣个好名声。
暗无天日的死牢,到处是呛人的酸霉味。老鼠肆无忌惮的在地上跑来跑去,咬着秸秆,上蹿下跳。
“曾姑娘可真是宅心仁厚,我在这儿三十年,还是第一次有生意人来施粥呢。”女牢的禁子一边引路一边念叨着,司潇听着,微微浅笑。
“赵良玉!赵良玉!归朋居曾姑娘来施粥了,你还不快起来谢谢!”右手的一间牢房里卧着个蓬头垢面,满身血污的人,直到禁子喊叫起来,司潇才想起赵良玉原也被押在这里。
“姑娘,姑娘,人不是我杀的,真不是我杀的!他们收了钱,他们要害死我呀姑娘!”被喊醒的赵良玉大睁着双眼,发疯般的朝司潇扑过来大叫大嚷,禁子吓了一跳,忙让人过来拉开,刚想把牢门重新锁上,却被司潇止住了。
挥挥手让其他人退后,司潇轻轻地蹲下身,去抚摸赵良玉蓬乱的头发。
樱桃檀口,纤长美目,虽然沾了些血落了些伤,还是看得出来是个美人。夏儒省放着这样的美妾还要到外面偷腥,真是暴殄天物。
“你告诉我,人,真的不是你杀的?”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呀姑娘……”“那你那天在堂上,为什么要承认?”
“那天?”“对呀,就是过堂的那天。”
“他们,他们告诉我……只要我承认杀人,哥哥就可以出去了……他一辈子都为了这个酒楼,不能说没就没了呀!哥哥……哥哥呀哥哥……良玉要救你呀哥哥……”
司潇慢慢的站起身,让下人给赵良玉盛了碗热粥。
赵良玉的神志已有些不清,不过这几句话,已经足够说明一些事情。
司潇不想知道真相,一点都不想。
她想回家,想回到浩宇身边和他读书谈心,哪管谁冤了谁死了,我不过是个生意人,挣钱就是我的本分。
然而她依然走到了行辕门口,虽然整个人混混沌沌,神思昏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