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可是说笑了,我那几分心思,也配叫什么才识……若论机变智巧,这后宫里姐姐要认第二,可就没人敢认第一呢,别的不说,就这小小的红黑棋子,六宫上下又有哪个是姐姐的对手?”兰斓心底不安,却依然佯装镇静,随手拿起案上的一枚象棋子玩笑道,心里正寻思着怎么把话题扯开了去,却不想荣妃眼中精光一闪,极快的应道:
“棋盘胜负,到底做不得真,那什么丢卒保车之类的计谋,还是要在实战里运筹帷幄,才算英雄么,这一点,妹妹可比我懂。”说着,笑着从兰斓指间取过那枚卒子,按在棋盘上原本该是“車”的位置。
“丢卒保车,丢卒保车啊……”兰斓反复吟哦着这四个字,惨白的月光照在她的侧脸,显得格外凄然。
俗话说听话听音,荣妃这话中的“音”,着实把兰斓吓得不浅。
琉璃黄瓦,天样红墙,红粉机心,几人能知?
“司潇,别怪我,我也是壮士解腕,无可奈何的……”兰斓默默地焚上一束香,便毅然决然的回过头去,神色比出征的将士更为悲壮。
城东,一间早已破败的土地庙。残破的土墙上,被污泥抹得乱七八糟。
时近晌午,一个青衫男子来到庙旁,看样子似是个代写书信的穷酸秀才,或者私塾里的教书先生。扫望一下见四周无人,男子快步走到被污泥涂抹的墙根下,移开了一块极普通的墙砖,取出砖后一个朱红色的小瓶后便匆忙离去。
庙后,脚步声轻轻响起,一个戴着面纱的年轻女子悄然现身,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清泪蜿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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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潇啊——”雪玉的声音在园中回荡,可当视线里真出现了那个傲然的身影,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挥挥手示意她走开。
“奶奶心里不痛快,不用拿我寻开心吧。”
“没什么事,你下去吧。”雪玉感到额头一抽一抽的痛起来,用手按着头道。
“奶奶若有什么为难的事,只管说便是。”司潇细细观察了雪玉的神色,思量着言道。
“司潇啊——我给你找个人家吧。”雪玉冷不丁的迸出这么一句来,“您说什么?”司潇的脸上写满了错愕,失声惊道。
“筱姑娘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奶奶这是要给你寻个好归宿啊,还不快跪下谢恩哪——”一旁的使唤丫头却早反应过来,心下虽也觉诧异,还是面露喜色的笑道。
只是两个当事人却依旧默然相对,没有表情。
“奶奶知道我的性子,何必呢?”司潇的语气云淡风轻,雪玉却听得明白,这句话的潜台词分明是“你知道我忘不了彦轩,又何必去害别人?”
“你这丫头就是性子太倔,这但凡女儿家,哪有一辈子不出门子的?别说我只是你的主子,就是你的父母,千不舍得万不舍得,也不能让你守着一辈子不是。”雪玉突然扬起一个温柔的微笑,下阶来牵起司潇的手,似是不经意的耳语道, “你进来,我有话要说。”
门窗紧闭, 北风在外面肆虐呼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