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天抬了抬眼皮：“说。”

这家伙已经废了，又被抓住说出过家族的秘密，现在唯一的家主不过就是徐志远放出来咬人的狗，杀了也就杀了，根本没有人会在意，暂时留着，说不定还真的有用。

“是是是，我这就说。”徐磊咬牙挪动膝盖让自己面对沙发上的聂天，忍着膝盖骨开裂的剧痛，战战兢兢地说道，“我爸说，徐家并不是有心要和聂少过不去，实在是有难言之隐，迫不得已才想借方小姐用用，请您上门一叙……”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聂天不耐烦地打断，“如果你只会复述徐志远让你说的话，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还有！”徐磊终于不再敢绕圈子，扭曲地笑道，“父亲说，徐家愿意反水！只要您愿意上门一次，他会让您看到徐家的诚意！”

“反水？”林三古怪地笑了，“徐磊，你不觉得这种话已经毫无意义了吗？小姐和聂少都知道有些事幕后主使是谁，但执行的难道不是你们，这时候想要撇清关系，你们主子知道吗？”

“没您想的那么简单，觊觎林总的远远不止齐越！他们没那么好对付，有我们相助，您会事半功倍！”徐磊豁出去吼道，“我爸说，知道您不会相信，你只要跟我走一趟，不仅能看到方小姐平安无事，还能听到更多您想要的。”

“就算您厌恶我们，也为方姑娘和林总想想吧！”

“有意思，真有意思。”聂天彻底沉下了脸，喉中发出诡异的笑声，“死到临头，居然还想着威胁。”

抓了方倩不够，居然还想着带上初雪。

“聂少，跟这条狗还扯什么淡啊，干脆杀了得了。”林三厌恶地看了徐磊一眼，意有所指的揉揉手腕，“等咱们把他的脑袋扔到徐志远面前，那老头子估计就不会再摆谱儿了，您说呢？”

“他把这家伙派来，不就是让您杀了消气的么。一个废人和叛徒而已，那老头子一堆的儿子，根本不会心疼，方小姐也不会有事。”

聂天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轻笑道：“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徐磊，你觉得呢？”

徐磊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无助地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求饶，但最终却只发出了粗重的喘气声。

他突然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徐志远派自己来传话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把大儿子派来分量才足够，而是因为自己也是前些日子惹到聂天的执行人之一。林三说的没错，自己的命，或许能让因为方倩被绑架而盛怒的聂天稍微消气。

在之后，才是徐志远出来谈判的最佳时刻。

自己不过是个早就已经被丢弃的祭品而已，当徐志远温和地把自己叫过去，用关怀的面孔再三叮嘱说一定要活着回来的时候，徐磊就应该察觉其中有所不对。

但他没有，好不容易从姓赵的那个地狱里逃出来，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父亲的感激已经让徐磊陷入了混乱，觉得虎毒不食子，父亲到底还是在意自己的，却没有再深想。

“想通了？”林三重新蹲在徐磊面前，拍了拍他惨白的脸，口气中似乎蕴含着什么深意，“徐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徐磊浑身一颤，灰白的面孔慢慢浮现出一丝生机，不可置信地问道：“您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林三嫌弃地在桌布上擦了擦手，“你只要记住，徐志远是徐志远，你是你，林总做事向来只诛首恶，聂少也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仅此而已。”

“如果不是徐志远那老蠢货踩了聂少的底线，你还能活得好好的呢。”

不，等等，难道？

“我……”徐磊干涩地开口，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徐磊，愿意为您鞍前马后，做您的一条狗……”

“啪！”林三双手一拍，愉悦地道：“聪明！”

“您，真的愿意放我一马？”徐磊还是不敢相信，又看向聂天，诺诺道：“聂少……”

“你看，事情本来就不复杂。”林三随手拎起一颗点心扔进嘴里，悠然地道，“你现在的地位，不过是徐志远的一枚棋子，而你们徐家呢，也只是某些人豢养的一条狗，随手杀了谁也不会心疼。只有林总和聂少心好，愿意给你一次换主人的机会，至于抓不抓得住，以及结果如何，就看你自己了，林家从不强人所难。”

徐磊的脸色在青白中变幻不定，极力思考着林三这些话的真实性。

至于被说成棋子或者一条狗，徐磊根本就不在乎。

自从失去了生育能力之后，他就不再被看做一个男人，即使还在家的时候，即使挂着大少爷的名头，他也只不过就是一条被豢养的狗，此时不过就是被说出来而已。

“我愿意。”徐磊最终说道，“只要能活下去，我什么都愿意。”

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徐志远的养育之恩，在一次次生死任务中早就已经报答大半，徐磊根本无需做任何心理工作，只需要确定林三说的是真话，就会毫不犹豫。

聂天眯起眼，跪在地板上的人虽然依旧佝偻，但表情却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坚定了。

“现在，告诉我，徐志远的计划是什么？”聂天懒懒地翘起腿，“别告诉我他是真的想要改换门庭，你知道我不会相信。”

膝盖上钻心的疼痛已经蔓延到全身，勉强维持清醒已经耗费了徐磊绝大部分的精力，但对于聂天的问话，他依然不敢怠慢：“是，就像您说的，我爸的计划是让您主动去招惹齐越和他结盟的人，迫使林家和另外两大庄园正面对上。之后如果是您赢了，那徐家早早的改换了门庭，当然也会高枕无忧。”

“如果是您没得手，那您就已经得罪了四大庄园的另外一半，林家说不定也会抛弃您到时候光是逃命就会消耗掉您所有的精力，徐家也算是完成了任务，自此可以高枕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