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馆里一片雷光电影,力量汹涌,交织的流光肆虐了整个空间。
然而不管我用什么方法攻击,他都能毫发无伤地避开或挡住,让我一度对之前的训练产生了怀疑,难道我的实力就这么差么?
几十轮下来,我已是气喘吁吁,身上手心全是热汗。
在这之前,我还不知道他竟如此厉害,现在的我已经不输于匀桧了,而作为一个普通青枫学园的老师,他竟比神道第一高手的匀桧还厉害。
窗外已是月上柳梢,学生们早已不见踪影,只有清冷的银华包裹着整个青枫。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玖臣老师薄唇微挽,分外迷人,“以你现在的实力,这个学园里已经没有学生是你的对手,不过,伽隐王子除外。”
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这个名字,我有些意外,“为什么?”
的确,下午的事已经说明一切,我甚至都不是伽隐的对手。
虽然我大抵知道原因,因为我的血能增强妖魔的力量,而他在那两年内吸取了我大量的血,所获取的力量就不只是能用惊人来形容了。
然而不同于我的猜测,玖臣老师却道出了更为惊人的真相,“伽隐王子在整个血族都是最特殊的存在,是寄托了血族命运的命运之子,生来便继承了历代血王的少许力量,也是下任血王的继承人。也许正因为各种力量在体内混杂,年幼的他不懂修炼,无法调和,导致他从小体弱多病。不过后来又奇迹般地痊愈了,力量更是增强了数倍,随着他逐渐长大,也越发能控制体内的力量了。”
我惊愕不已,难怪不管遇到怎样的险境,伽隐都能毫发无损,他的力量远超乎我的想象。
我们的差距恐怕一辈子都赶不上,他就像一个庞大力量宝库的所有者,从一开始就不需要自己去努力增强力量,只要逐渐学会将体内的力量一点点地控制并化为己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掌握的力量越多便越强。
而我,作为一个普通人类,总有到达极限的时候。
玖臣老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银甲指套上米粒大的宝珠闪着幽光,“不过伽隐王子还太小,不能过度使用力量,否则会需要长时间恢复。”
原来伽隐在诺亚方舟里并未尽全力,因为一旦全力而为,就没有余力走下去。
果然人就是人,跟强大的异族是无法相比的。
见我垂头丧气,玖臣老师又话锋一转,“不过你的话……说不定能突破人类的极限。”
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安慰我,但现在的我,也只能去努力。
回到青枫学园的生活,又像往常一样宁静而自在。
自那天以后,伽隐便再没出现过,身边的好友也只剩下了水蕴。
由中式走廊围成的小庭院里,满池荷花飘香,一弯木桥横跨于池塘之上。
午后的阳光暖意融融,半靠在木桥的栏杆上,我低头看着池塘中自己的倒影,偶有蜻蜓点水而过,一圈圈涟漪打散了那满面的愁容。
“凌衣,你这几天一直心不在焉,是不是想银澈了?”
旁边的水蕴背靠着栏杆,双臂放松地搭在栏杆上,侧过头担忧地看着我。
我并未回话,只是微微点头。
银澈离开已经三个月了,尘世间找不到半点他的蛛丝马迹,他之前所住的别墅、所在的公司,我都找过,也只能见到一无所知的管家。
我知道他在天逆盟,却没有任何办法去到那里,我讨厌什么都无法做的自己。
纤手轻握住我的手,水蕴柔柔一笑,就像十里春风中的柳絮一样轻盈,“你不要多想,我想银澈离开一定有他的苦衷,他并不是弃你于不顾。”
攥着栏杆的手指悄然收紧,水中的倒影蒙上了一层悲伤,“我知道,所以我更无法原谅什么都不能为他做的自己,是我太没用了……”
双手将我的手捧在掌心,水蕴摇摇头,“千万别这么想,凌衣已经很厉害了,我虽然不知道银澈发生了什么,但有些事,是神仙也没办法的。”
就在这份难以排解的抑郁中,不合时宜地闯入一个少年迫切的声音——
“水蕴!”
右侧的朱木走廊中,一个褐发褐眸的少年朝我们奔了过来。
就在他踏上木桥的一刻,仿佛目睹了什么惊骇之物一般,猛地僵在了那里。
我看向自己正被水蕴捧着的手,顿时恍然,连忙抽出自己的手,向僵住的地煌笑了笑,“地煌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而水蕴却丝毫不嫌事大,越发亲昵地搂住我,朝地煌眨眼轻笑,“没有误会,就是你想的那样。”
如果不是因为太了解水蕴,恐怕我和地煌都要当真了。
怔愕过后,地煌继续走了过来,“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好多天没见你,听水蕴说你出事了,水蕴一直想去救你,现在看来挺好的嘛。”
我尴尬地笑了笑,“现在没事了,多谢关心。”
嘴上客套着,我却暗自将意识潜了过去,探索他的心思。
果不其然,他满脑子里都是跟水蕴相关的事,完全没有任何异常。
我将扒在我身上的水蕴扯了下来,“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聊吧。”
旁边的地煌已经开始撇嘴了,水蕴有些无奈,她知道又得安慰这个小少爷了。
从庭院离开后,我走在回教室的途中,胸内的疑雾越发浓厚起来。
原本以为,地煌跟银澈一样,是两个灵魂共存于一个身体,而另一个灵魂就是死神,现在看来并非如此,难道死神真的只是跟地煌长得一模一样?
还是说,死神并不是时时刻刻存在于他身体里,只在特定时刻出现?
“还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命这么大,那只白色的小猫咪怎么不见了?”
前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不悦地皱眉,抬眼,金发蓝眸的少年正抱臂靠在凉亭的柱子上,侧头斜睨着我,嘴角一抹刺眼的讽笑。
我不予理会,继续沿着小路而去,突然右臂一紧,被一股力道牵制住去势。
“就这么无视我,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抓着我手臂的手微微用力,带了某种威胁的意味,炎枫溪含着怒意的声音从身后袭来。
我转过身,伸出另一只手,缓慢而不容置疑地,扒掉他抓着我的手,平静地对上他讶异的目光,“我想你误会了什么,我从来没把你放在眼里过。”
蓝眸中幽光一冷,渗了丝凌人的尖锐,“两个多月不见,倒是变强了不少。”
面对他迎面伸来的手,我一蹙眉,扣住他的手腕猛地一甩,顿将他丢了出去。
措手不及的他整个地倒飞出去,险险攀住了一棵树的树干,才稳落回地面。
我拍了拍被他抓过的袖子,漫不经心地道,“多谢夸奖,还有,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那只是你无聊的幻想,不会实现的。”
虽然这么说,但真后悔读他的心,他所想的还真是一成不变的——无耻。
无视他面上交替的复杂神色,我转身云淡风轻地离开。
身后,灼热的炎息穿透空气,携着滚滚怒火,朝我凶猛而来!
我头也不回,右手虚空一抓,那袭来的三条巨大流火尽数被引到手中,迅速变小变弱,闪烁在指尖,我轻轻一吹,便熄了。
回头,脚步轻挪,可见的强烈劲风猛地散放开来,周围所有花草树木以自己为中心向外倾倒,如涟漪一样此起彼伏,极限的倾斜姿势仿佛随时都要折断。
院内虫鸟皆被远远震飞开去,一种令人惊颤的气场支配了整个空间。
不远处的炎枫溪虽面色冰冷,但却暗中运转了力量,才能坚持站稳。
看着他鲜有的警惕脸色,我淡淡地开口,“还有事吗?”
他没有回应,我轻笑,“那我走了。”
转过身,随着第一步的踏下,所有的劲风一瞬间消散。
花草树木又恢复了原状,只剩下满地的落花与落叶,昭示着风袭后的痕迹。
装/逼,我也会。
高傲如他,恐怕是第一次受此般屈辱,嚣张的气焰也应该会收敛一点了。
“再过几个月就是我们的订婚之日,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离开的脚步定住,我蓦地回过头,狂暴的风浪滚滚地向后推去!
而他却已在冷笑中跃入半空,白色风衣如旗帜飘展,“就算你再强,能从整个炎家和风家的手中逃掉么,变强的你蹂躏起来更有趣……”
话语的尾音还在风中飘荡,修长的身影已消失在了城堡之上。
十指紧紧攥住,就算与整个风家和炎家作对,我也不会让别人左右我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