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忽然觉得身子很冷,冷到牙关都在打颤,看着林暮霭倒地不起,却还是挣扎着不让木婉宁过去的惺惺作态的模样,不禁有些反胃。
“林暮霭,你还要不要脸,装的还真是像啊,手段下作,性子顽劣,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啊!真要是不想让木婉宁为难,你现在就自断筋脉,哪里还用得着在这里要死要活。”
林暮霭看着烈焰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嗤笑,随后又瞄见木婉宁纠结犹豫的双手正紧张的揪着裙摆,头也是摇来摇去,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定夺。
那就让他来再下一剂勐药。
“烈焰,我知道你讨厌我,但师妹是我十分珍视的人,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还有,你最好处理好魔域里面那个女的,否则的话我到了黄泉下也会每天每夜的诅咒你的!”
木婉宁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什么女的?”
林暮霭有些为难的摆摆手,做出一副不想多说,一言难尽的模样。
梦魔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烈焰尊座,那个木婉宁有什么好的!这天下好女子千千万,你又何必非的要守着那个木婉宁不放,我觉得那天晚上那个兰就不错啊。”
烈焰身子一僵,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有些模湖的身影来。好像,似乎,他真的,睡了一个人来着。
“兰是谁?”木婉宁觉得有些无厘头,现在的她穿着嫁给林暮霭的喜服,质问着另一个男人,像极了抓住丈夫出轨的妻子,真是好笑。
“我……侍女。”烈焰摸着头,有些惭愧。
木婉宁双眼慢慢湿润,“所以你背着我和别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是吗?”
烈焰急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好啊,你说,你的解释是什么,我听听。”
木婉宁这样出人意料的回答反倒让烈焰愣住了,不是应该她说“我不听我不听”,然后他在顺坡下驴吗?
这么冷静是怎么回事?
烈焰咬着唇,看见林暮霭在一边幸灾乐祸的样子,瞬间心头火起,“林暮霭,你这个混蛋,就是你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捅出这件事请来!不然的话木婉宁怎么会跟我闹!”
“住口!到现在了你还在狡辩,还在为自己开脱。”木婉宁心如死灰,内心对烈焰最后的一丝期待也直接被无情的粉碎。
看着他有些慌乱的眼神,木婉宁只是冷笑,然后迈动步子朝着林暮霭的方向走去。烈焰越发的抓狂开始大喊大叫,丝毫不顾及自己之前的形象。
“木婉宁你给我回来!你怎么敢去他那边,林暮霭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宁愿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木婉宁!你给我回来听到没有,你怎么敢让我输给林暮霭,我才是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人,我是你肚子里面孩子的爹,你的心上人,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我!
”烈焰如同一个无法阻止妻子出轨的无能狂怒的丈夫,只能暴躁的站在原地发飙,看着木婉宁离自己越走越远却无可奈何。
那红色光芒开始不断的缩小,但是烈焰却觉得身上的锁链还想开始不停的收紧,不好,应该是木婉宁选择救林暮霭,所以这该死的法阵才会将那些副作用全丢加注到自己身上。
真是倒霉,来抢婚没成功,还反倒被兼并了一军。
烈焰狠的咬牙切齿,看着林暮霭得意的笑容,怒发冲冠,说话更是脏字连连。
“林暮霭你这个王八蛋,我告诉你,就这个破法阵想要捆住老子,做梦去吧你,该是我的东西我谁也不会让,木婉宁,你今天敢背叛我,就要知道这会有什么代价。”
“你以为你有多厉害啊木婉宁,你不过就是仗着我喜欢你而已。我告诉你,魔域里面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的女子多了去了,我就是睡了一个女人又怎么样,你以为你是谁!”
“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和我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吧木婉宁,一直端着高姿态,还联合林暮霭一起算计我,真是我错信了你,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行了吧。”
木婉宁听见他承认了自己睡了别人这一事实,脚步一顿,然后难以置信的回头,眼圈已经是红了,“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卑鄙的人吗?”
烈焰正在气头上,说起话来更是没有头脑,怎么伤人怎么来,或者说烈焰本身的性格就是这样,一天不找事就浑身不舒服,只不过和木婉宁在一起之后情绪稳定了很多,所以才看起来稍微正常一些。
但是现在,木婉宁已经做出了选择,烈焰看着手上皮肉烧焦留下的黑色伤疤,恨恨的笑了笑,“是,一直都是。”
“木婉宁,我不过是觉得你好玩而已,修仙界的人都和你一样的单纯好骗不是吗?你现在被我搞大了肚子,也就只有林暮霭这个傻子心甘情愿帮我养孩子。”
“林暮霭,我告诉你,你绝对不可能赢得了我。”
林暮霭脸色一黑,看着木婉宁泫然欲泣的模样,抽动手中的金线,只见在他们二人的头顶赫然出现一个具有强大吸附力的黑洞,将木婉宁和林暮霭两人一起吸了进去。
“怎么办,烈焰还在那里……”木婉宁喃喃自语,一边感觉自己犯贱,对方都已经明确说了只是玩玩而已,她却当了真,还不停的担心的对方的安危。
或许感情就是这样没有理智的东西。
林暮霭先是捂住木婉宁的眼睛,又实施了法术将她的耳朵封住,望着下方不停的翻滚在地惨叫的烈焰,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
赢不了你,那可未必。
这法阵从一开始就是他和元空法师算计好的,虽然中间出了一点小插曲,可是总体结果会是好的。
“法师,现在可以封住阵法了吗?”林暮霭先将晕倒的木婉宁放在一边,随后毕恭毕敬的开口说道:“法师,还请你原谅,这一夺命阵法需得要您的精血才行”。
元空法师头都没有抬起过一下,直接取了银针扎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又撇了一眼尚且坐在地上的木婉宁一眼,深深地摇了摇头。
“都是冤孽。”
司魂抄起旁边掉了一个的紫电锤闪身跟了进去,化成一道白光,元空的手上端着一个木质的碗,上面都是莲花的花纹。
烈焰蜷缩在地面,整个人将背后高高的拱起,又看见元空红色的袈裟,误以为是木婉宁,死死地扯着他的衣角,慢慢地爬了。
“你不可以走,我不许你走,你怎么可以招惹了我又不要我,不可以这样的,你这样,太坏了,木婉宁,我不会放走你的,你休想和林暮霭那个混蛋在一起。”
“木婉宁,木婉宁,木婉宁……我好疼啊。”烈焰已经失去了清醒的意识,只是口中还在不停的呼唤着木婉宁的名字,甚至连手指都是蜷缩起来的。
元空冷澹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生硬的扯下一片衣角,被他牢牢攥在掌心,又将碗倒扣在他的头顶,见司魂要上前阻止,元空伸出一个手掌,做出制止的动作。
“你要是想要他死,你就现在过来攻击我。这个碗可不是普通的碗,能够保住烈焰暂时的平安,在夺命法阵里他还有机会可以灵魂出窍回到魔域,只不过会忘记和木婉宁的一些事情。”
“但是效用也不长,迟早他也会想起一切,木婉宁和他,林暮霭三人,他们的关系早就牵扯不清了。命运的红线一旦打结到一起,又怎么会是那么容易能够切割断裂的。”
司魂眼神里写着怀疑,“为什么要帮我们?”
他不是傻子,既然元空能够帮着林暮霭设下这个法阵,很明显是站在灵虚宗那一边的,现在突然倒戈,难不成是被烈焰对木婉宁的真心感动了?
司魂不相信。
元空倒是好心情的扬了扬眉梢,“怎么,你怀疑我,不过也正常。天机不可泄露,有些事情不好说的太明白,但我可以告诉你,烈焰绝对不会现在就死,他的命可珍贵着呢。”
“或许在数年之后,会有一个女子来找你,她丢失了忆魄,那个时候,就是烈焰即将苏醒的时刻,一切早已经注定,我们没办法更改的。”
司魂听的云里雾里,可是身子已经让开了,毕竟元空法师现在占据优势,如果他想要直接杀了烈焰也不是不可以,而他最多拼死反抗,然后一起被封印罢了。
元空看见他乖乖的站在一遍,咬破了手指头,点在烈焰的眉心,看着他原本痛苦的呻吟逐渐安静,眸色深深,“你是聪明人,只可惜,情根深种,也是个没有好结果的。”
“还请大师赐教。”难道这个佛宗的元空法师还会算命不成,他怎么知道自己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
宁欣晴……自从那次在新婚典礼上面她从悬崖下面坠落,自己寻遍整个崖底都没有她的踪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司魂庆幸的想着,也许她没有死呢。
只是安安稳稳的,在另一个他所不知道的角落里面待着,和自己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空气。
“你有喜欢的人,可是你们是不可能的。从一开始你们的相遇就是一个错误。不过,能够有那样一段经历也是不错的。其实你现在不也是死人的身体吗?为了找到她,出卖自己的灵魂。”
“离开鬼魂之森对你来说也是一种损耗吧,要不是烈焰用那个女子来打动你,表明真心,你也不会冒着灰飞烟灭的风险过来帮他吧。”
元空料事如神,手上的动作越发的快了起来,先是将烈焰的身子摆正,使其盘腿坐下,然后又将双手撑向天空,红色的光芒顿时被吸引过来,照在了烈焰的身上。
烈焰黑色的铠甲逐渐变得透明,而他睫毛洒下的大片阴影也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是,元空法师,你是不是早就猜到这一切会发生?”一种无力感和被宿命玩弄的心力交瘁让司魂说话都有些飘忽。
所以怎么做都是没有用的是吗?
一切都是无用功。
“是。”元空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林暮霭的请求呢,只要你不帮他开设这个夺命法阵,那么烈焰也不会被封印,就让他们三个人一直保持这样的情况不好吗?”
司魂猜测着开口,“我没猜错的话,刚刚木婉宁的口吻好像是和林暮霭假成亲,等到灵虚宗稳定下来她就会用病重离世的借口来找烈焰,然后和他双宿双飞。你为什么不让她按照计划来做事情呢?”
元空将食指对着天空,比了一个嘘的动作,“人在做,天在看,你要知道,很多事情真正做起来,不是那么简单的。”
“林暮霭会那么容易放手吗?他怎么可能让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师妹跟着一个魔域的魔头风餐露宿呢?修仙界的人那些人,你真的以为他们是傻子吗?能够混到现在这个位子的,不是人精都是实力超群的人,想骗他们,呵呵。”
“烈焰还是太年轻,他不懂得怎么去好好的爱一个人,方式太过于激烈了。终究是和木婉宁有缘无分,他们两人注定不可能。”
司魂默然,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两个人相处的情况。大部分时候是木婉宁迁就着烈焰,经常跑来魔域二人私会。主要是烈焰性子高调又爱张扬,极其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而木婉宁性子随和安静,想要过上无人打扰的安静生活。就算两个人最后在一起了,也未必能够磨合的下来。
烈焰习惯了被别人仰望,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飘飘然登场,一下子把他扔到深山老林里面,和木婉宁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司魂无法想象这种情况。但他心头还是有一个疑惑,“法师,那个女子,也就是烈焰复活的契机,到底什么时候会来呢?”
“也许她明天就会来,也许她永远也不会来了。你还知道,人生就是这样,有太多的意外,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
“那如果那个女子不来的话,烈焰会一直被封印在这里吗?”
元空眨了眨眼睛,“不会,他会死掉的。”
司魂倒吸一口冷气,甚至被他脸上有些嘲弄的表情惊到,“那刚刚所说的,林暮霭掉进法阵里面其实一点事情都不会有,是真的还是假的?”
“半真半假,就算没了这个法阵,他也是活不长久的,身上一半的灵力都度给木婉宁了,拖着残破的身子还非要跟着进来,这个法阵也快把他掏空了吧。不过是死亡速度的快慢而已。”
司魂看着烈焰乖乖坐着的模样,已经是近乎半透明的情况,只是掌心里还赫然躺着一片衣角,脸上都是泪痕,有些狼狈。
发冠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乌黑的墨发里面还有几缕紫发,看起来格外的特别。
“所以,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烈焰尊座这样吗?”司魂有些伤感,觉得自己似乎很没用。
说要帮烈焰,可是到头来还反倒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封印。
元空直接上手推了他一把,重心偏移的司魂歪了一下,差点撞倒烈焰的时候不小心拔下了他的头发,司魂惊讶的看着从自己手心里面抢东西的元空。
“你也不是一点作用也没有,起码还是可以拔头发的。”元空使了个法术,将原先散乱的碎发变成了麻花辫,又高高抛起,使其在空中燃烧。
火星子四射,元空用身上的袈裟挡住二人,而烈焰听见这个声音缓缓睁开眼睛,随后跟着那头发变成了一缕青烟消失了。
“法师,你为什么让我来拔头发?你不能碰烈焰吗?”
“不是,不是你说自己没什么用的吗?所以我让你做点事情啊。”元空好脾气的开口笑笑,“而且拔头发不符合我的身份,我是佛宗宗主,做这种女孩子干的事情有点掉价。”
所以让他来做是吗?司魂有些无语,“那刚刚为什么法师要把那个碎发编成麻花辫啊,难道这个有什么讲究吗?”
难不成这样子法术会生效的更快一些?
“哦,不是,是因为我喜欢麻花辫,然后如果是碎发的话,烧起来到处都是灰,万一烫到我就不好了。”元空笑意盈盈,甚至摸了摸自己锃光瓦亮的脑门。
司魂觉得自己对于元空法师的认识有点破碎了,他根本不是世人所说的高冷无双,然后不苟言笑。
光是现在呆在法阵里面,他都已经看见过无数次元空法师的笑容了,虽然是嘲讽状态下的吧。
处于人道主义,元空将他夹在胳肢窝下面带出去的时候,司魂还是忍耐住了自己的坏脾气,“法师,能帮我换个方向吗?你这样有点疼。”
“我不疼啊。”
“我肉疼!”司魂看着腋下的乌黑,“而且,法师,你该刮毛了。”
元空法师呵呵一笑,飘飘然扔下三个字,“别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