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找出下毒之人，便要追查公主府里的下人们。

好在李大夫已经给出了大致范围，每日都会服用，而且剂量较少，那只能从饮食上下手了。而在几人从京都到建宁，余文茵的药便被停了，那同行几人都可以排除嫌疑，要揪出来的犯人必是之前在京都公主府的人。

大致拟定好嫌犯范围后，苏念烟便让明镜叫来栀子，又让杜娟遣散守在书房外的女使，防止她们听了去，通风报信。

“还是长公主想得周全。”顾枕书在此时吹起了彩虹屁。苏念烟看了眼自己手下大致画下的嫌犯范围，明明对方也出了力，竟然会将“功劳”归功于自己。

倒也不是功劳，若是余文茵悄无声息的没了，倒霉的肯定是苏念烟，有这件事情，倒是能让皇帝相信，苏念烟并非动手之人。

“世子谦虚了。”苏念烟皮笑肉不笑，搁下手里的笔，将宣纸递给顾枕书。

“下官如今是公主府的官员，长公主大可不必称呼下官世子，倒不如叫名字来得亲切。”顾枕书摇摇头，并未接过宣纸，反而着急让苏念烟改口。

只是苏念烟觉得，直呼其名不大习惯。对方或许是想用这个法子，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形成联盟，可是苏念烟因为对方初次见面唐突自己后，对这位纨绔子弟就没什么好印象，此番也只是合力办事，并非联盟。

见苏念烟迟迟不开口，顾枕书改口道：“若是长公主不好叫，不妨喊下官的表字，只叫红缨即可。”

不想堂堂镇南王世子，表字居然如此女气。苏念烟没憋住，笑了出来，顾枕书略微窘迫地解释道：“母妃生下官的时候，父王正在把玩新打造出来的红缨枪，于是给下官起了这个名字，让长公主见笑了。”

“无妨。”苏念烟张了张嘴，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口，于是改口说道：“你与本宫是一样的身份，只不过临时做了本宫的府官，也可直接唤本宫的表字，只叫如是即可。”

“如是？这是何由来？”顾枕书默默嚼了嚼这两个字，不解其意。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如此两句。”苏念烟不好意思说，其实是来自秦淮八艳的柳如是，只能将辛弃疾的诗句念了出来。

不等顾枕书继续吹彩虹屁，明镜就将栀子带了来。对方毕竟是自宫里伺候自己出来的老人，苏念烟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将余文茵被下毒一事告诉对方。

“是奴婢管理不力，让贼人有可乘之机。”听闻有人下毒谋害，虽然害的不是余文茵，但依旧是自己的过失，有歹人能在府里悄无声息地下毒，若是日后想要谋害长公主，也能轻而易举。

“若是要怪罪于你，便不会叫你来了。”苏念烟示意杜娟将栀子扶起来，“本宫记得余姑娘的膳食都是同本宫一起做的，可是何人送去的？”

“倒不全是，长公主因为每日要往万古寺去，余姑娘起得又不早，原是同长公主一起做的，但后来便移去了大厨房一起做。”栀子老实说道，许是意识到自己打了主子的脸，忙找补道：“但是大厨房人多，并不好私下动手脚。”

“那负责送膳的是谁？”苏念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被无形打了脸，有些疼的。

倒是自己忘了这一茬，自己每日前往万古寺抄经，早膳原比旁人吃得早，午膳便是在万古寺旁的庄子里解决的，也没让公主府准备。既然自己不在，府里的小厨房也没必要为余文茵单做，并入大厨房也在理。

“最早是刘妈妈，就是原先公主府里管采买的那位妈妈，她原比旁人起的早些，采买后也无事可做，便让她兼着给余……余姑娘送膳，后来外头不知道怎么的，东西变贵了，刘妈妈早起要去城外同庄户们收，就不好让她继续送了。”

“她是什么来历？”顾枕书插嘴问道。

栀子只是扫了眼顾枕书一眼，又看向苏念烟，直到苏念烟示意她可以说，她才开口。“原是城外庄子上的寡妇，因长公主买了庄子，她便将田地托给儿子儿媳，自己投身入公主府办事，十足的老实人家。”

“后来又换作了谁？”苏念烟继续问道。

“换成了赵妈妈，长公主也见过的，常常替万嬷嬷守在书房外的那个妈妈。”栀子顿了顿，在顾枕书发问之前，便说道：“这是宫里安嬷嬷的远房亲戚，当日是拿着安嬷嬷的名帖投身进来的，奴婢也问了，她家就在京都角落里，是间不错的小院子……”

“这位妈妈奴婢记得的。”明镜见栀子开始结巴，忙接过话头，“她家里儿女俱全，只是丈夫是个好吃懒做的，只能让她卖了老脸出来讨生活，长公主前儿念在她儿女都在京都，就没让她跟来。奴婢记得，万嬷嬷有几日腰疼，她便一直守在书房外，想来那时便不是她送膳了。”

栀子配合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是奴婢顶了两日，最后换做了张贵家的。”

这个名字苏念烟还是第一次听，记得是一些年轻媳妇会被这么叫，亦或是丈夫在府里当管事，也会被这么称呼。

“她是前头账房先生张贵的媳妇，才成婚不久，张贵不知托了谁的关系，将她塞到内院办事，因一时找不到活分派给她，就让她先负责送膳了。此番，张贵和她都跟了来的，依旧也是她在给余姑娘送膳的。”栀子如是说道。

外来者，新媳妇，不知道托了谁的关系。苏念烟危险地眯起眼睛，这不就是将明晃晃的犯人摆在自己面前吗？

“可知道她是什么来历？”苏念烟问道。

“这却不知，张贵原本将她藏得严严实实的，若不是突然让她入府，我们都只以为张贵还未成亲的。”栀子说着，手却紧紧揪着自己裙摆，“若长公主要问张贵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那是外头的人，得问茉莉姐姐才是。”

“叫茉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