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当晚，因为彩月被提走，苏念烟本想分一个女使给余文茵使，不想对方认准了彩月，派去的人都给送了回来。

“余姑娘说，她身边的位置只能让彩月姑娘来，若是没有彩月，她一个人也是能在府里活下去的。”被送回来的女使瑟瑟发抖地跪在书房外，害怕因为自己办事不力，被苏念烟责罚。

“回去干原来的活儿吧。”苏念烟有些不屑，这余文茵不就是在甩自己脸子吗？还非彩月不可，说得自己在府里没给她留一条出路一般。

明镜赶紧挥手，示意书房外这位小女使赶紧离开。

“一应用度皆是按照旧例，不敢变动的。”明镜轻声说着，害怕打搅正在翻看书籍的苏念烟，“只是她院子里本就只有一个女使，往后恐怕不宜送生食过去，奴婢斗胆让厨房也做好了送去。”

“依奴婢看，原不必对她这么好。”杜娟奉上茶来，“依旧按照原来的份例送去，就不该觉得她比宫里的娘娘还要娇贵的。”说这话的时候，明镜一直在扯杜娟的衣摆，想让她别继续说下去。

“又不缺她这张嘴，让厨房做好送去吧。”苏念烟定眼看着手里的经书，半晌读不进一个字，于是又转念看向手边摆着的帖子。“再说了，府里不养闲人，本宫既养着她，自是她有用处。”

杜娟不服气地都着嘴，却不再提此事，明镜则退出书房，去嘱咐栀子些事情。

将手里的经书看完，苏念烟看天色尚早，便让杜娟去牵马来，自己要在府里练习。

“长公主既然决意要习学，不妨先给那匹马儿起个响当当的名字，日后奴婢去领马的时候，也好分辨。”杜娟笑着，半哄着苏念烟将这微不足道的小事挂在心上。

“这又是什么道理？”苏念烟看着杜娟，只觉得好玩，于是随了对方的心意，“黑的便叫黑将军，那个红的便叫腊梅好了。”

“长公主起名这么随意吗！”杜娟有些失望。

一直练习至入夜，苏念烟已经可以让杜娟松开缰绳，独自前行一段路程，只不过无法控制方向，杜娟也不敢真让苏念烟独自尝试。二人练习时，看见余文茵独自一人往梨堂院方向去了，余文茵那件大红的斗篷格外夺目。

“她倒是真敢去。”杜娟忍不住佩服余文茵的果决，转而期待地看向苏念烟。

“本宫若是连自己府里的人都无法顾及周全，还当什么长公主。”苏念烟笑着，看杜娟露出倾佩的神情后，扭头看向梨堂院的方向，说道：“我们远远的跟上，别发生不好的事情，我们阻止不及。”

说着，苏念烟本想自己驾驭身下的黑将军，奈何掌控不好缰绳，只能让杜娟带自己前去。

两人就跟在余文茵身后不远处，看着她回到梨堂院，苏念烟和杜娟便等在院子外头。“扶本宫下马，有些晕。”苏念烟俯下身，坚持让杜娟扶自己下来。

“长公主，你说……”

“啊——！！”还不等杜娟将话说完，梨堂院中就传出惨叫。等在院外的主仆二人对视一眼，苏念烟让杜娟去叫人过来，自己则牵着马往梨堂院去。

走至梨堂院门外，便能看见倒在院子正中间、已经缩成一团的余文茵，在余文茵身边还站着一位穿着夜行衣、身材曼妙的女子。那女子看见苏念烟到来，又看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余文茵，脚尖一点，逃离了。

“无事吧。”苏念烟站在门口，话语中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彷佛方才的刺杀并未发生一般。

地上的余文茵并没有力气作答，见是苏念烟来，才松下一口气，勐地咳嗽起来，从嘴里咳出一摊血来。苏念烟抿着嘴，看向杜娟离开的方向，对方脚程快，不一会儿便叫来了婆子和女使们。

“去请郎中和刑部的贾大人。”苏念烟的语气这才出现波动，脸上也出现了慌张的语调，“先别动她！”万嬷嬷领人过来，看见余文茵倒在血泊中，赶紧让人去叫府里的小厮骑马去请。

等满头大汗的郎中和贾大人被扯进来，余文茵已经被抬入了梨堂院的卧房。“看着不妙，得将衣裳撕开，拔出匕首才行，这位夫人的家人何在？”郎中隔着帐子，查看一番，急忙同苏念烟说道。

“她还未出格，无妨的，郎中只管动手，能救人一命，本宫概不会追究。”这话是对郎中说的，但是却看着一旁的贾大人。贾大人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并不慌张，只是匆忙赶来，急了一头汗。

“余姑娘为何会回这间院子？”待贾大人将气吐匀，恭敬的开口问道。

“想是忘了什么东西，身边的女使又被大人带了去，只能自己来了。”苏念烟看着频繁出入屏风的婆子和女使，微微皱起眉头，又将自己看见的说出来，不过隐去了关于刺客的性别。

“既然长公主看见余姑娘进来，又为何不阻拦？”贾大人觉察出不对，在苏念烟口中，她自己骑马游园，看见余文茵提着灯笼回到梨堂院，便跟了上来，结果余文茵刚进梨堂院，便发出了惨叫，进来就见一个黑影翻墙离开，余文茵倒在地上。

“她是客人，又不是犯人。”苏念烟不屑地说道，末了不忘呛贾大人一句，“若不是大人带走她的女使，她也未必会遭此横祸。”贾大人没料到，长公主竟然将罪责怪罪在自己身上，早先得知余文茵的分量后，现下再听这话，慌忙起身请罪。

“倒也不是怪大人，若是刑部问完了话，早些将那女使送回来，她如今这情况，床边正缺个贴心人伺候的。”苏念烟委婉地表示，让刑部放人。

“长公主莫担心，余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上天会保佑余姑娘的。只是那名婢子身上还藏着话，刑部需要多留些时日。”贾大人却不接茬。

“倒是可怜人，既然刑部要留，本宫也不好强要。只是日后余姑娘有个好歹，贾大人得给本宫做个见证，并非本宫不用心，只是余姑娘用不惯本宫府里的人。”苏念烟自然也会自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