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苏念烟脸色一沉，她自认自己能沉得住气，但是对方将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苏念烟的公主脾气就再也忍不住了。她可是敢在第一次见顾枕书的时候，仅仅因为对方两句话，就赏对方军杖的人，如今又怎么可能忍气吞声。

“不妨小平北王直接告诉本宫，陛下是如何包庇本宫的？”苏念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小平北王的院门外，门口的家丁还想拦着苏念烟，但被苏念烟瞪了一眼，被那股气势吓到，都愣在原地。

“还请小王爷明说！”苏念烟双手环胸，步步逼近站在院子里的小平北王，她身后就跟着出手压制魏北舒的杜娟。若是方才，这些家仆被苏念烟震慑到，不敢擅自靠近，但现在看见对自己主子动手的人，又围了上来。

“本宫看谁敢动！”苏念烟呵斥道，狠厉的扫了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家丁们，怒斥他们，“谁敢碰本宫的人，就不必活着走出行宫了，合该变成一把灰丢进池子里喂鱼！”苏念烟的语气很不客气，但确实有效地震慑住了家丁们，他们畏惧皇室的威仪，慌忙跪下磕头，请苏念烟恕罪。

“继续刚刚的话题，皇兄包庇本宫什么？”苏念烟这才将目光又移回魏北舒身上，对方已经成功被苏念烟吓到，可能之前那句话只是埋怨，站在对方的角度上，怀疑苏念烟是没有问题的，但这话落在苏念烟耳朵里，就彻底变了味道。

苏念烟刚刚接到圣旨，由她负责此次调查，结果魏北舒转头说是皇帝在包庇她，若是传扬开，被旁人都知道了，等苏念烟找到证据，将此事赖在西凉人身上，众人也只会认为，是苏念烟寻了个替罪羊，故而这样的言语要从一开始，就掐死在源头上。

“小平北王是什么意思，同本宫说道说道。”苏念烟步步逼近，魏北舒就步步后退，直到被苏念烟逼到门板上，后背紧贴门板，退无可退。“小平北王是觉得，是本宫指使人谋害了老王妃？证据何在？”苏念烟已经走到魏北舒身前，两人之间不过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小平北王是这个意思？不妨拿出证据，只要证明是本宫动的手，本宫这就向皇兄请示，抹了脖子给老王妃赔罪去。”苏念烟身子微微向前倾，使得魏北舒只能拼命往后靠，最终门板承受不住，向内打开，魏北舒顺势倒在地上，苏念烟却还是不肯放过他。

“若是小平北王无凭无据，平白诬赖本宫，小平北王这根舌头，还是焊住为妙。”苏念烟向前又走了几步，就停在门槛前，并没有跟着走进对方的卧房。只是那个眼神，丝毫没有松懈，同时压低声音说道：“老王妃为了小王爷，做了什么事情，小王爷应当知道的，谁才会下手，小王爷比本宫清楚得多。”

几乎就是在明示宁和大长公主和西凉二王子交易的事情，只见魏北舒脸色铁青，终于停下了频频后退的步伐。

看魏北舒这个表情，苏念烟冷哼一声，说道：“看来小王爷知道。”轻飘飘的一句，便带过去了，随后她让开身位，刻意让魏北舒看见后脚进来的八重大人。若是宁和大长公主勾结西凉国的事情坐实，整个平北王府都要被牵连。

“既然小平北王因为王妃过身，伤心过度，精神错乱，不妨你们替你们的主子来回答本宫的问题吧。”苏念烟转过身，向正在擦汗的常公公颔首，往下走了几级台阶。常公公赶紧给身后的小太监使眼色，小太监们进屋给苏念烟搬了一张椅子出来，请苏念烟坐下。

“看着你们忠心护主，必然是跟小王爷相处多年，大致府里的事情也知道些，本宫就问问你们，王妃身边那名女使，是什么来头？”苏念烟面上带着笑，嘴里的语气却凌厉得吓人，那些跪倒在院子里的家奴们哪里敢回答，纷纷抬起头，想要看魏北舒的脸色。

“看什么看！长公主问你们话呢！”杜娟怒斥，她开口时提了几分内力，坐在她身边的苏念烟都感觉震耳欲聋，脑袋有些晕。

八重大人和顾枕书此刻才从院门处走进来，常公公忙向两人问好，又招呼小太监多搬了两张椅子，就摆在苏念烟的后面。两人毫不客气，就着椅子坐下，八重大人一直平视前方，手里握着佩刀，顾枕书却频频回头，看向脸色铁青的魏北舒。

“不说可以，女使谋害主人家，罪加一等，你们若是隐瞒，就当从犯处置，交由……金吾卫。”苏念烟侧过身，看向八重大人，对方只是礼貌地应了一声，并没有帮腔，但仅此足够吓唬住家奴们了。

试问谁没听过金吾卫的狠辣手段，都知道被当作犯人提进金吾卫的人，即便能出来，也得丢半条命，都是惜命之人，怎么肯吃半分苦头。

“是……是王妃自己带回来的。”一声弱弱的声音响起，苏念烟见众人都埋着头，一时分辨不出是谁开的口，只能威吓对方，让对方继续说下去，若是说得好，便可以免了他们的罪责。“是……是王妃去江南时，从江南带回来的，回府时本是一副侠女打扮。”那人故意吊着嗓子说话，末尾还破了音。

“正是，正是！”又有另一个声音插进来说道，也是捏着嗓子，生怕被旁人听出自己的声音。“小的们是陪侍小王爷的，不知道内宅的事情，内宅一应事务都是王妃管着，王妃带回谁，小的们也无从过问。”

“只是看外表，像是个行走江湖的人，听府里的老嬷嬷们提起，那位侠女自己说的，自己是来还旁人的恩，才来府里保护王妃的。”只要有一个人开了口子，另一个人附和，其他人都急不可待地招供了。

他们叽叽喳喳说了许多，大致就三点，人是宁和大长公主亲自带回来的；那女使是来报恩的，只不过欠的恩情不是宁和大长公主的，而是旁人转托的；宁和大长公主颇为信任这名女使，连以往贴身伺候的人都分出了屋子。

“还有这样的事情？”苏念烟扭过身，看向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魏北舒，嘴角勾着得意的笑容，“小王爷觉得，这个女使是本宫送给王妃的？然后又借此谋害了王妃？”

苏念烟笑得越灿烂，魏北舒就越害怕，只能赶紧赔不是，说是自己一时急火攻心，嘴上没个把门的，冲撞了长公主。

“小王爷别这样说，本宫奉皇兄的旨意，彻查此事，既然小王爷有所怀疑，就当说出来，让大人为小王爷参详参详。”苏念烟还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眼看魏北舒额头上的细汗越来越多，这才转移话题，声音一下子柔和下来，问道：“小王爷也不知道这名女使的来历？”

“内宅之事都是母妃主张，我并不曾参与。”魏北舒以为苏念烟终于打算翻篇了，刚刚松了口气，“但是听母妃提起过，说是去江南时，一位故交送来的，母妃不好拒绝，这才留在府里的。”

“故交？江南？”这回，发难的变成了八重大人，他虽只是简单的重复了这四个字，但那冷若冰霜的语调，足矣。

“本宫记得，小王爷和王妃若是要离开封地，需得向朝廷报备才是，王妃何时去得江南？”苏念烟立马领会其中含义，问了过去，自知说错话的魏北舒只能赶紧闭上嘴，任苏念烟如何问，都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