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还以为是谁呢。”等苏念烟赶到内书房,看见地上跪着的西凉人易,还有站在他身边的幕厌和戴着面纱的石榴,稍微松了口气,若只是易的话就还好,对方应该没有能力探查自己的府邸。
苏念烟刚松了这口气,石榴又抬手,捅了身旁的幕厌。“还有一个,但是对方轻功了得,让他给跑了。”幕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为了掩饰自己学艺不精,一脚将坐在地上的易踹翻,在易痛叫一声后扭头看向幕厌时,幕厌又若无其事地看向远方。
十足的小孩子心性。
那个逃走的人,多半是杜娟和幕迟跟丢的那些人的同伙,没准还是石榴的老相识。“先打一顿吧,私闯长公主府,即便是扭送去官府,也少不了一场打。”苏念烟憋着笑,看着脸色铁青的易,继续说道:“但是本宫怜香惜玉,不忍将你送去官府,就在这里打吧。把他嘴堵上,不许叫嚷出来。”说罢,苏念烟便进了书房。
明镜去寻栀子,并叫后院掌刑的婆子来,杜娟则将易的嘴用粗布堵上,带着幕迟。幕厌和石榴则跟着进了书房,听候苏念烟差遣。
“刚有人在武家将你们引走,后脚就来了两人擅闯公主府?”苏念烟用略带讥讽的语调说道,眼看杜娟就要跪下请罪,是幕迟拽住了她,保持了四人江湖侠士的尊严。“本宫并没有怪你们。”苏念烟侧过头,抿着嘴,问道:“想来那个跑走了的,石榴认识吧。”
一时间,房间里的目光都聚焦在石榴身上。石榴也自觉,立刻跪下伏倒在地,她本身就是西凉国的死士,如今被明镜教了不少府里的规矩,不同幕迟她们,有什么侠客的傲骨,她为了活命是能伸能缩的。
“应该是路易斯。”石榴犹豫了片刻,才用生涩的话语说出来,“他本身也是死士们的导师之一,也是护卫二王子的内侍,只是他应当在宫里,待在二王子身边的,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宫外。”
“还有吗?”幕迟追问道:“上次我远远看过他,他身上有些中原名家的底子在,若只是跟着个质子进京,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说罢,幕迟拽了一下杜娟,与她小声探讨起来,那位内侍身上究竟藏了什么武功路数。
“他幼时,我也只是听闻,他幼年时来过中原,拜了中原的一个师父,也有说他母亲就是中原人,所以长得并不像西凉人,他母亲将他托付给一个江湖人,学习了几年中原功夫,后来才随着商队回到西凉的。”石榴越说声音越小,看来这些信息来源不是很准确,所以石榴才会这么没有底气的。
“他被自己父亲送入王宫,原本也是奴婢的同僚,只是二王子的母妃看重他,将他接了出来,让他待在二王子身边,才有了如今的地位。”石榴断断续续将自己听闻的都给说出来,只是末了补充了一句,“奴婢只是待在别馆听说的,并不知道真假。”
苏念烟抬手止住了石榴,如今对方既然有所行动,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苏念烟眼睛一转,心下已有了成算,看向杜娟,说道:“去将万嬷嬷请来。”又探头看向外面,随口问道:“外面的人下手没轻没重的,别把人弄死了。”几乎是明示石榴去将人带进来了。
可惜石榴说话没有分量,刚出去叫停时,那些婆子还不情不愿,只是手里力道轻了些,保证不将人打出什么大病痛,还是栀子探头进来,见苏念烟点头示意,这才呵斥婆子们,让婆子们停了手。
等婆子们将易丢进来,他整个人几近昏厥,嘴里的粗布也被鲜血侵染。幕迟咳嗽一声,俯身下去,在易身上点了几个穴位,又将对方嘴里的帕子给取了出来,易勐烈地咳嗽一阵,将嗓子里的血沫子咳出来,他眼里才恢复清明。
“你这样,真是‘我见犹怜’。”苏念烟笑着,见易还是一脸懵神,苏念烟也不解释,只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下次可不能这般了,这次是本宫先发现你,若是让旁人发现了,你又有这样一副脸蛋,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苏念烟笑得极其嚣张,易见她这样,险些背过气去。“长公主,我是奉二王子的命……”易嗓子里还堵着血沫子,说话无法说明白,给了苏念烟打断的机会。“看这样子,二王子在京都布了不少眼线,是刚入京布置的?还是早有预谋?”这话问出,易失了声,不知该如何作答。
“二王子想让你来催本宫?他急着想从宫里出来?”苏念烟稳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向一侧靠去,“本宫说到底只是个传话的,二王子在宫里手眼通天的,不知道本宫在皇兄面前说不上话?”
这一番话怼得易哑口无言,苏念烟继续说道:“你回去转告二王子,若是他着急想要出来,不妨借着他的美色,去勾引皇兄,这样没准皇兄一高兴,还能让他住进养心殿,没准还能有分桃的故事呢。”自然,这个故事在本朝是没有的。
但是看苏念烟的表情,和字面意思,易也能猜到苏念烟在说什么,他的脸色进一步差了。“这事本宫会记在心上,只是时机不对,本宫就是想推波助澜,也无计可施。”苏念烟冷眼看向倒在地上的易,看向幕迟,说道:“劳烦幕姑娘给他松绑,放他回去吧。”
幕迟看了苏念烟一眼,这才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刀,将捆得结结实实的麻绳解开。被解开后,易半晌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苏念烟继续说道,只是这次,语气中带了几分戏谑,“若是下次再走梁上,本宫就把你手脚筋脉都挑断,关在本宫的寝殿之中,当个玩物供府里上下赏玩。”说罢,苏念烟看向门边站着的栀子,对着对方点了点头。
不同于幕迟,栀子是明白苏念烟的意思的,立刻让门外候着的婆子进来,将易给拖了出去。“别伤着这个不速之客了。”栀子还坏心眼的补了一句,刻意强调了“不速之客”这四个字,那些婆子哪里会让易舒坦。
送走易,杜娟也将万嬷嬷给请了来。
“本宫记得,万嬷嬷在京中是有些人脉的?”苏念烟抿着嘴,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的左手,只能用余光看见,万嬷嬷跪了下来,想来是听由自己安排。“西市有个西凉人开的赌坊,万嬷嬷是否能找到赌坊那块地皮的主人,无论多少银钱,都将地契买过来。”
“是,只是西市的东西都是虚抬高价,无论多少,奴婢都不敢擅自做主。”万嬷嬷抿着嘴,接下了这桩差事,随后向苏念烟行礼,离开了书房。
“本宫记得,你们的师父现在还漂泊在外?”苏念烟又打起了杜娟她们师父的主意,既然那名叫路易斯的内侍功夫了得,自己就花些钱,聘请更厉害的人来坐镇。
“长公主可别说了。”幕迟赶紧说道,她不算是师父带大的,对这个只管收徒不管养大的师父没什么好感,“他就是个老无赖!平日就是个酒鬼,如今怕是连剑都拿不稳了!”听这话,怨气极深。
“无妨,本宫要的只是个有名望的,幕厌去当说客,若是他愿意过来,本宫不但每月给他丰厚的俸禄,还能许他一个媳妇。你若办成了,本宫一样可以给你说一门亲事。”苏念烟直击痛点,眼看幕厌脸上都笑开了花,立马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