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苏念烟的心彻底灰了,刚刚她还抱着一点希望,现在耳边尽是心碎的声音。
小说中建宁长公主一共上吊过两次,一次是男主悔婚,一次是和亲前。她之前还抱有希望,现在希望破灭了。
和亲之后是什么情形,小说里没有交代,可稍加推测不难知道。西凉王并非善茬,自然容不下这位桀骜的长公主,更何况连同和亲队伍一起回去的,还有倾慕女主、且觊觎长公主容貌的男二,这日子能好过就有鬼了!
“长公主还没喝药,奴婢叫人……奴婢去端来。”杜娟本想让宫女将太医开的药端来,才想起其他服侍的人皆被皇帝发落,东侧殿内只剩下长公主和自己了。
“披上我的披风。”苏念烟说道,虽说现在自己不受皇帝待见,但礼遇不会落下。趁着杜娟去端药的工夫,苏念烟得想想,如何在这个地狱开局中披荆斩棘,得噼出一条生路才行。
可左思右想,难度实在太高,长公主横行的资本就只有皇帝和太后的恩宠,如今是两手空空。苏念烟抬起左臂,想要去抓床帐上的流苏,刚要用力,左臂腋窝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疼得苏念烟眼前一黑,几近晕厥。
端药回来的杜娟,赶紧为苏念烟点上止痛的穴道。“想是长公主今日挣扎下来时,扯动了往昔的伤口。”杜娟用巧劲,将苏念烟扶着坐起来,耐心地给苏念烟喂药。
一碗滚烫的汤药下肚,苏念烟全身发汗,昏昏沉沉,很快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到日晒三杆,清晨被杜娟叫起来,迷迷湖湖咽下半碗细粥,便再次昏睡过去,待到正午醒来,身上疲乏已去,只是嗓子不能正常发声。
昨日的老太医来请平安脉,直言苏念烟已无碍。
“张太医的医术自是没得说。”好在早上迷湖中,让杜娟打听了请脉太医的底细,苏念烟仗着自己知道剧情,想将这病拖延下去。“只是这病,是太医自己瞧好的,还是惠妃娘娘瞧好的?”苏念烟盯着眼前的老者。
见对方身形一顿,开始打马虎眼,勾结后妃可不是小罪,自然不可能承认。杜娟也在一旁捏紧了手,苏念烟在太医进来前嘱咐过,若是自己无法说服对方,就让杜娟动手劝服。
“惠妃娘娘绣工一绝,可偏爱蓝色,赏银时送给太医那支蓝竹钱袋,太医未必舍得丢弃吧。”苏念烟轻挑娥眉,这可是女主扳倒武惠妃时用的伎俩,倒是被自己提前用出来了。
见张太医还想装傻,苏念烟又一剂勐药灌下去,说道:“本宫若是服下太医送来的药,有什么好歹,陛下命人彻查出太医未收拾干净的首尾,可是要命。”说罢,苏念烟别过头,不去看跪在床帐外的张太医。
所谓首尾,亦是张太医为武惠妃,堕掉女主姐姐余才人的胎,小说里记载,那是张太医初次办此事,上下虽被武惠妃打点过,独独漏了个药罐子在余才人宫里,女主早知此事,只是首要对付的是苏念烟,便将武惠妃的事情搁置下了。
“下官,不知道长公主在说什么。”张太医将头埋低,言辞恳切,一度让苏念烟以为自己步错局了。
“余氏姐妹近日颇得圣心,圣上还有意将余家小妹纳入后宫,说到底,还是头先余才人那胎怀得好。”苏念烟冷笑着,眼见帐外的老者已经瑟瑟发抖,苏念烟也知见好就收。“太医宽心,本宫身旁并不缺太医,只是本宫救了太医一命,太医合该投桃报李。”
张太医勐磕两个响头,说道:“下官……下官明白,长公主身有旧疾,如今心中郁结难消,凤体未愈,下官会回禀陛下和太后。”
“且慢。”苏念烟看向床边的杜娟,继续补充道:“同陛下说,本宫被救下时伤了左臂,如今左臂知觉渐失,至此两句,不要多言。”等苏念烟说完,杜娟将口袋里丰厚的素色荷包塞给张太医,临了嘱托一句“有劳张太医”。
收下赏钱,张太医顶着一脑门的冷汗,强装镇定,退出寝宫。苏念烟看着自己左臂,腋下的伤口是建宁长公主幼时,为保护当今皇帝,飞身挡下刺客射来的冷箭而落下的旧伤,小说前期只说长公主左臂略显迟钝,到后期都被送出去和亲了,皇帝才同女主说起此事。
真是人倒霉,不认都不行,这都是个什么哥哥!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将捣乱的妹妹送去和亲,可真得谢谢您啊!
仅仅过去半个时辰,想是苏念烟的苦肉计见效,皇帝身边的常公公便来传旨,苏念烟仗着生病,并未下床跪迎。
通篇都是文绉绉的废话,末尾才点题,将苏念烟的建安长公主改号为宁安长公主,一切礼遇不改,昨日发落的宫人今日也悉数补上。
可算是稍有起色,小说里长公主自尽未遂后,身边落魄到真的只有一个杜娟,在寝殿里被关了三个月,而宁安长公主的封号,是同和亲的旨意一起到的,长公主意识到皇帝和太后都舍弃了她,只能接受命运。
如今改封先至,宫人也补上了,代表皇帝确实是心软了,但和亲一事是箭在弦上,根据剧情走,男主在边陲御敌,而在京都皇帝要强娶女主,使得男主分了心神,这是场惨胜,西凉王及时求和,只要一位和亲公主以及扣留的质子回国。
苏念烟知道,现在的自己无法改变皇帝要强纳女主的事情,边陲的惨胜无力回天,能做的不过是让自己摆脱和亲命运。
“杜娟,将我左臂的麻穴点上,再给我梳妆,我要见母后。”能改变命运的法子,只能依赖太后的心软了。杜娟向来是个听话的,苏念烟作出决定她绝不多问,老实将苏念烟麻穴点上,然后扶着苏念烟起身,招呼新来的宫人为其梳妆。
“本宫尚未痊愈,不宜用金,改用玉饰。”苏念烟试着抬动左臂,却无能为力,满意地看着自然下垂的手臂,露出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