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茉莉和幕迟两人也回了府,带回了最新的消息。“那不是戏团的人。”幕迟抢在茉莉之前开口,急着交代两人查到的事情,“戏团说,他们自己的吹笛人病了,临时在西市找人顶上的。”
“我看他不像寻常卖艺人,谁家卖艺的修这么阴毒的内功。”幕迟还发表了自己的想法。苏念烟眼看站在幕迟身边的茉莉,正几度按捺自己的怒火,若不是苏念烟在场,可能早就发作出来了。
“就这些?”杜娟也看了出来,赶紧开口打圆场,问道:“你可见到那吹笛人?或是昨晚上可看见对方施展功夫了?”杜娟有意让幕迟先将她探听到的先说出来,然后再由茉莉说她知道的。
“完全没有,他倒是乖觉,没有随便显露出来。”幕迟摇了摇头,见她没有要说的,杜娟赶紧将她提了起来。“正好,你去试试我的衣服,别总是穿得这么洒脱。”说罢,杜娟就将幕迟给拽了出去,将余下的交由茉莉。
虽说是帮茉莉解围,其实也是在告戒茉莉,无论幕迟做了什么,终究是她的师妹,若是在自己离开后,茉莉敢说幕迟的坏话,她也是不容忍的。茉莉心中虽有怒意,但也知道杜娟对于长公主是何等重要的人,与长公主身边的人置气,是自毁前程。
这点小心思,苏念烟自然是尽收眼底的,但她选择默许这样的情况发生,毕竟在她自己心里也认为,其他人是比不过杜娟的,况且茉莉和栀子她们虽说是内宫的女官,但看年岁和阅历不如万嬷嬷,论忠诚也未必如杜娟。
但不能将远近亲疏表现得太过明显,毕竟都是自己府里的,万事最怕自己人捅刀子,苏念烟亲自起身扶起茉莉,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再说自己的发现。
“奴婢细细打听过了。”果然,这一番动作让茉莉面上的苦意退散,笑着说道:“原戏班的吹笛人不知是吃了什么,突然病倒的,也正因此,才会临时急匆匆地找人顶上。那位吹笛人是戏班老板的外室,平日不仅不同戏班众人同吃同住,还有个女使专程照顾她,众人都不知道那日到底是吃了什么。”
“至于那个西凉人,也不是平白选他的,前几日戏班去长安侯府唱戏,去过一趟西市,看见这位西凉人,长得好看不说,技艺也比原吹笛人要好,这才聘请对方,本想将其留下,但对方没有答应,拿了赏钱就离开了。”茉莉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外出调查也比幕迟要细致,恨不得直接揪出那人的身世背景。
“奴婢去西凉人常出没的地方,奈何奴婢没见过那人,幕迟姑娘也寻了一圈,并没见人,我们眼瞧长公主怕是要从宫里出来了,不敢多耽误,也就回来了。”茉莉眼里还含着笑,彷佛想要得到苏念烟的夸赞,继续道:“但奴婢让府里的小厮去那儿盯着了,若有生面孔出现,会告诉幕迟姑娘,让她去辨认。”
安排总算是妥当,苏念烟笑着夸道:“不愧是安嬷嬷教导出来的。”安嬷嬷可是太后身边最得器重的老人,能被这么夸奖,茉莉自然是开心的。
如此又过了几日,一直在西市的小厮也没有发现什么生面孔,幕迟只说这样的人,改变外貌都是有的,单靠盯防是没用的,只能让柴房里的石榴自己交代。而苏念烟无暇再顾及这些琐碎事情,朝臣们关于二王子的去处争得头破血流。
不光如此,还有些别的流言蜚语在宫中传播,有说二王子翻墙去见大公主的,也有说二王子私会不空禅师的,当真是什么恶心的污糟言论都能被传播出来,连张贤妃都坐不住了,抢在太后之前遏制流言,同时将二王子稳当地关在他所居的殿宇中,并向皇帝请命,让金吾卫看守对方。
就在内宫乱作一团的时候,大皇子偏生还病了,太医诊断不过是偶感风寒,需得修养几日,他倒是好休息,免去了批阅奏折的烦恼,反倒是留得苏念烟一人在御书房面对朝臣们的争执,事后还要回皇帝的话,让苏念烟苦不堪言。
这日才从宫里出来,苏念烟让杜娟赶紧催促幕厌,让对方绑也要将李大夫给绑回来,总不能让皇帝一直病着,反倒将琐碎事情都交给自己,若是自己能下定论,也不必如此头痛,偏生自己下定论朝臣们也不听,非得皇帝拍板才行。
“长公主,石榴受不住,招了。”栀子赶紧递上今日头一份的好消息。栀子只说是因为这几日石榴身上的余毒发作,前后折腾了三次。石榴受不住折腾,险些咬舌自尽,好在被送水进去的婆子发现,如今终于张口招了。
咬舌自尽还能被发现?想来不是真的想死,苏念烟是知道石榴的,对方是个惜命的人,不然不会委屈自己在画舫上待上几年。于是苏念烟决定晾她几日,到时候痛痛快快交代了,没准自己这儿还有赏。
且又过了几日,待石榴被婆子们抬到苏念烟面前时,虽已经提前梳洗过,但脸色已经不成样子了,苏念烟让其赶紧抖出来,这样杜娟才会为她继续拔毒。被“断肠”折磨得不成人样的石榴只能交代,用生疏的话语缓缓说道:
那名西凉人曾是石榴在西凉国皇室认识的,是名内官,但是石榴并不知道那人为谁办事,只是受过对方的恩惠。石榴刚被卖入西凉皇宫的时候,才四五岁,自幼被培养成皇室的死士,从小吃苦长大。
有一日,石榴办错了事儿,原本要被院长打死的,幸得那位内官看见,以皇宫里小王妃有喜,不宜见血腥,救了石榴一命,但后来石榴被院长严格看管起来,不许她再接触皇宫里的内官,她也许久没见过对方了。
那日戏台上一场,是石榴主动约见对方,对方也从石榴口中得知,石榴从皇宫逃出来,在扬州辗转最后流落到公主府的事情,但死士外逃是死罪,那人念在石榴可怜,终究没有下手,只当没有见过石榴。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那日只是单纯的叙旧,虽然只是石榴单方面说明自己的处境,可那人却什么都没有交代,石榴自知不可能再见到恩人,于是给对方磕了三个头,又将身上的值钱物件都给了对方,算是报了救命之恩。
再然后,那人走后,幕迟突然出现,将石榴绑了起来。石榴本想保护救命恩人,奈何身上的余毒太折磨人,石榴若是个不怕死的,也不会从西凉国皇宫里逃出来,只能老实交代两人之前的事情。
“你若是早说,哪里需要受这般苦。”苏念烟叹了口气,让人去叫许太医进来救命,并且严肃地说道:“日后再有所动,必得告诉本宫,不然这毒即便是拔了,本宫还能给你种上!”见石榴被吓得缩成一团,苏念烟于心不忍,让婆子将她抬了下去。
西凉国的内官,如今朝中并无西凉皇室入京的记录,便只有两种可能性了,一来是京都潜藏着西凉皇室的人,但目的尚不明确,若是要救回宫里的二王子,显然有些异想天开,二来自然是,京都的西凉人都是如今二王子的人。
那位二王子早就向苏念烟递来过橄榄枝,只可惜苏念烟瞧不上那位见异思迁的人,不仅没有应承对方,还将对方派来的人给戏弄了一番。
“若是二王子的……”苏念烟沉吟道,若是二王子的人,那确实不能单独修建个府邸关押对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