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姑娘如今打算怎么对付李家?”苏念烟由于心情不佳,无法像以往那般,继续姐姐妹妹地称呼彼此。余文茵自然察觉到这一点,只是她还是想坚持自己的原则,最多只当一个出谋划策的,或者只当一个笨笨的执行者,并不想两者兼得。
在此事上牵扯得越深,就代表要被长公主捆绑起来。余文茵也清楚地知道,两人之间的信任只不过是暂时的,对付完张、李两家后,还不知道会怎样呢,自己何苦跟一个背景和实力比自己强的人深度捆绑?
余文茵的想法,苏念烟自然也是知道的,即便是亲如母女的姐妹俩,姐姐都能为了自己的利益,至妹妹的安危于不顾,何况是两人之间这种合作关系。
“只是本宫如今抽不开身,另有事情要做。”苏念烟露出了专业假笑,一般这个时候,她就要利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了。“余姑娘当知道,母后今岁五十大寿,本宫自然要筹备寿礼,一时脱不开身,也是有的。”
见余文茵不为所动,苏念烟继续说道:“若是等本宫将寿礼备好,再行处置李家,怕是赶不上入京的时辰了。母后大寿,自然要恩赏,顾将军还没有离京吧。”果不其然,一提到顾将军,余文茵立马回神,定定地看着苏念烟。
“皇兄若是在此时,给顾将军指婚,顾将军难道又要用心有所属来拒绝?皇兄问起顾将军心上人时,余姑娘又不京都,顾将军拿不出人,就不怕皇兄认定顾将军有意推脱,反而危及顾将军性命?”随着苏念烟说得越多,余文茵的脸色便越发难看。
“若是皇兄借此给顾将军指个勋贵千金,顾将军虽然不必强行留在京都,但这正妻的位置得旁落他人,余姑娘要委身做续弦?”苏念烟还准备了不少话,可看余文茵这个状态,大抵是撑不到等自己说完的。
见余文茵有出口打断自己的架势,苏念烟立马话锋一转,说道:“余姑娘做好了,便与本宫彻底绑在一起了,本宫回京就替你找个人家,认做养女,重新做一个身份,风风光光嫁与顾将军。”
这话倒不是苏念烟湖弄余文茵的,此事她早与盛老夫人说定了,如今盛老夫人的书信都已经交给了苏念烟。盛老夫人的母家收余文茵当养女,而苏念烟则帮盛大人调离扬州,这是互利互惠的交易。
说完,苏念烟便懒懒地起身,去偏厅歇一歇,眼看就要正午,下午还要出去的,就不急着回房歇着,在偏厅将就便是。只见原本沉默不语的余文茵也跟了上来,坐在罗汉床旁的脚踏上,伺候苏念烟脱鞋。
“不知长公主想从谁下手?”余文茵为了能够嫁给自己心爱之人,也为了避免被皇帝纳入后宫,只能选择妥协。见苏念烟翻过身,背对着自己,余文茵一咬牙,说道:“可刘氏是个谨小慎微的,不好动手的,只能从那个姨娘花氏身上找突破口了。”
苏念烟这才抬手,示意明镜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苏念烟。明镜其实听得并不真切,大抵知道花氏原本是贺家的家奴,后头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李家,只能将自己听到的,详细列举出来。
“原来长公主心里早有成算。”余文茵自嘲地笑道,她也见到花姨娘殴打刘氏,看得出刘氏一直隐忍,心里却是不甘心的,“只是让她对付自己丈夫的庶母,一则她未必愿意,二则我也怕伤了她的名声。”终究有段情谊存在余文茵心底里。
“余姑娘多虑了。”苏念烟自问,看过全本小说的她并未见过刘氏这号人物,若对方如余文茵这般珍视这段情谊,怎么可能在余文茵被困京都时,一句问候的话都不曾送上来。“若是对方当真珍重,余姑娘再换别的法子也不急。”
余文茵沉默片刻,在苏念烟闭眼睡去前,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只是另一名男子,该如何选择?”余文茵虽说是江南长大的,可终究是小县城县官的女儿,在扬州也是人生地不熟的。
“这点就不让余姑娘费心了。”苏念烟用脸颊蹭了蹭软枕,实在是困得眼泪水出来了,想想下午还要应付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心里就有莫名的火在翻腾。
“那正好借今日的事故,我将刘氏姐姐请来府里睡一晚,只说是陪着我歇歇,做做女红,看刘姐姐是不是当真恨极花氏。”余文茵彷佛认命一般,一股脑地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反正她觉得此处的都是自己人。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有变数。不等余文茵说完,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就闯入,还因为走得太急,撞翻了偏厅的屏风。
听得杜娟呵斥道:“世子,长公主尚且在里面歇息,你怎能不顾君臣之礼,擅自闯进来!”倒是苏念烟忽略了这位镇南王府的世子,这个兰园里不止有自己和余文茵,还有这位半路跟上来的顾枕书。
余文茵为了护住爱人的弟弟,一切事宜都想着避开他,奈何今日苏念烟还有别的事忙,不想回自己院子歇息,才会被顾枕书当头撞上。
“长公主,余姐姐。”顾枕书本来积了满腔怒火,但是看见苏念烟拖在脚踏上的步履,又停下了脚步,略带窘迫地往后退了两步。“长公主和余姐姐为何要做这般腌臜事!女儿家何苦让自己双手鲜血淋淋?”
一听便知,这位世子还有些理想主义在身上,觉得浴血奋战是男儿们的职责,女儿们只需要在繁盛的京都内安心快活地过日子即可。苏念烟微微有些迟疑,微微抬起头,看向立在罗汉床边的明镜,明镜是知道皇帝的密诏放在哪儿的,只需要苏念烟一个眼神,她便能去将密诏取来。
但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
“枕书……你先出去,这是我同长公主的事宜。”余文茵抿着嘴,半晌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让顾枕书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