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惭愧,我父亲官职低微,刘氏姐姐是父亲上司的女儿,我与她不过见了几面,对方未必记得我。”送走李夫人,苏念烟赶忙让明镜请来余文茵,毕竟余文茵自称与刘氏相熟,苏念烟本想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
但余文茵得知苏念烟的打算时,难得承认自己之前夸大与刘氏的关系。
“她家与我家并不算交好,萍水相逢罢了。”余文茵抿着嘴,略带歉意地说道:“刘家姐姐本是要被送入宫的,只是她年岁未到,让我姐姐先一步入宫,那时刘大人还来送过礼,原想着日后自家女儿入宫,能够得到我家照拂,奈何姐姐入宫几年,终究只是个才人,后来他家也不怎么同我们来往了。”
“所以你让本宫用激烈一点的法子?”苏念烟自动略掉余文茵这番推脱的说辞,无论余文茵是否说谎,现下在苏念烟眼中,对方就是不想参与此事。苏念烟哪能如对方所愿,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怎容你置身事外。
“不用,若是长公主放心,便由我来做,必不会让长公主忧心的。”余文茵赶紧否认,她确实与刘氏不熟,但不代表她没有法子。
只要能让自己见到刘氏。余文茵是如此想的。
“外头流言蜚语,近日除了世子,旁人都不要出门。”苏念烟记得李夫人所说,既然扬州的商户们都在猜测兰园主人的身份,那自己决计不能在此时出了岔子。
余文茵只能叹了口气,但苏念烟知道,她脑子灵光,不然也不会在前期扶持自己姐姐获得圣心,将原本那位倒霉长公主击得溃不成军。
不出片刻,余文茵让彩月叫来了顾枕书,如今只能通过还能外出的顾枕书,将刘氏请来了。
“你只对李君怡说,我和你妹妹在家中闷得无聊,想寻个夫人一起做绣品,将刘氏请来兰园。”余文茵略带歉意地看向顾枕书。她深知,顾枕书因为其哥哥的缘故,对自己深信不疑,也因为苏念烟在此,顾枕书有意讨好接近对方,也会听话。
“无聊吗?听闻贺家做了新画舫游湖,你同我去看看吧。”顾枕书看向苏念烟,紧接着记起,自己不过是公主府的主簿,是苏念烟手底下的官员,仓皇地移开视线,只敢看着苏念烟的裙摆。
苏念烟有个坏习惯,便是累了时,总喜欢靠着椅背偷闲,原本安嬷嬷在时还能管束一二,如今身边只有一味纵容她的杜娟,和不敢深劝的明镜,导致她无法改掉这个毛病。现下苏念烟坐着的是张架着小桌和凭几的罗汉床,她要向后靠,必得往里面挪动,只有小腿吊在外头,随着呼吸有节奏地晃动着。
一双粉嫩的布鞋,鞋尖系着小铃铛,声音虽不响,却格外刺眼,随着苏念烟每次晃动,鞋尖时而露出,时而藏匿。顾枕书注意到那对铃铛不如以前光亮,想来是鞋子穿旧了的缘故。
“你又在作怪。”余文茵轻声咳嗽,将顾枕书飘出的三魂六魄给叫回来,“你妹妹还是个未出阁的闺秀,哪能去你们男人堆里瞎混,日后名声不要了?你倒也是提醒了我,今日贺家李夫人来了,可有邀请妹妹去画舫上?”
对方怎么可能提起!苏念烟懒懒地摇摇头,对方巴不得跟自己撇清关系。
余文茵只当苏念烟是觉得外头风声不对,没有答应,见对方又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只能转头去教导顾枕书,告诉他如何说才能将刘氏请来。
“余姐姐放心,我都省得的!正好我要去一趟外头,若是遇上李君怡,定然将人请来。”顾枕书说罢,向身居高位的苏念烟行了礼,离开了屋子。
“长公主近日怎么这般犯困?别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余文茵有些担忧,可看到苏念烟昏昏欲睡的模样,自己竟然也有些犯困了,莫不是自己也着了道?
“方才见李夫人,费了些心神,才有些困的。”苏念烟揉着自己太阳穴,她没有透露李夫人的真实身份,只是将李夫人所说,外头的流言蜚语说给了余文茵听。
“那倒还要多谢长公主了,如此更好将刘家姐姐请来了。”余文茵见苏念烟当真是困了,便不好叨扰,只能也先离开了。
顾枕书果真效率,当日就将刘夫人给请了来。这位刘夫人虽是李家庶子的夫人,但骨子里还守着宫里的规矩,来之前赵夫人也嘱咐了,说兰园里住的人不普通,听着像是京中高官的子女,让刘氏仔细对待。
于是来时,刘夫人礼数周全,先是拜会了余文茵,又来给苏念烟请安。只是苏念烟紧闭房门,并未见她。苏念烟觉得,此时自己不便与刘氏多接触,不妨全交给余文茵,让她来周全便是。
余文茵不负所望,仅仅几个时辰,就与刘夫人成了手帕交,两人还约好一同前去贺家画舫上听戏。
“倒也是简单,那刘氏憧憬京都的生活,听余姑娘说了那么多,自然羡慕,一哄一哄的,也就交了心。”这些都是杜娟听来的,苏念烟虽没有见刘氏,但还是让杜娟趴着听墙角去了,杜娟也乐得清闲,不过是在余文茵屋子里待上几个时辰,听些话罢了。
在杜娟嘴里,那刘氏似乎当余文茵是个救命稻草,能够将自己从水深火热的李家给救出来,可她哪知道余文茵的真实目的,带着对京都的憧憬和原本美好生活的期许,乖乖地上了贼船。
“姑娘,张家姑娘送来书信,也说邀姑娘去画舫上玩耍呢。”明镜拆开张家送来的信,自那件事后,张南嘉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给兰园送一封亲笔信,用词一次比一次肉麻,到最后苏念烟都不想看,直接让明镜去拆。
“姑娘要去吗?听说请的是扬州有名的角儿。”听说有戏酒,杜娟的眼睛都冒起了光,江南戏酒不比京都,京都里的戏多是情情爱爱、儿女情长的戏码,听久了难免腻味,而江南的戏酒都是关乎江湖儿女的,杜娟多少也想听些新鲜的。
“行,那便去吧。”苏念烟宠溺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