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山尖冒头，金色光辉洒向天地。

李攸在做梦。

梦中一片残破的大地，焦黑的群山，坍塌的神殿，骨骸残肢间血流如江河，血雾朦胧中有遮天蔽日的身影打斗不止，令整个世界摇摇欲坠。

李攸在梦中没有身躯，只有旁观者的视角。

血雾愈发浓郁，凝结成血滴，淅淅沥沥的落下，那血河流淌奔腾的更加剧烈，一个血浪向着李攸拍打过来。

睁开眼睛。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玫瑰花香味。

柳柒月坐在沙发上，玩着王者农药，头也不抬。

“做噩梦了？”

李攸坐起上半身，眉头散不开。

从科学角度上讲，人睡着后会做梦，不停的做梦，只是做过的梦被大脑自动遗忘。

只有少数的梦境在醒来后残留印象。

但科学不曾告诉李攸这个世界的真面目，李攸不再认为梦是随随便便出现的。

柳柒月。

“你梦到的战场是诸神黄昏中的一点片断而已，是不属于你的记忆”。

李攸。

“不属于我的记忆？”

柳柒月。

“对”。

“传说中，诸神黄昏就是毒龙腐蚀了世界树的树根，世界树开始枯败，世界树孕育的世界也走向毁灭，作为世界规则化身的神明，自然感受到世界在走向灭亡，为了留存自我世界而疯狂入侵其它世界，导致诸神之战开启”。

“许多神明发现诸神之战只会加速世界的灭亡，却又无法停止诸神之战”。

“一位邪神在一场神战中故意死亡，将自己的血液撒向大地，每一滴血液中都蕴含这位邪神的一点记忆”。

“诸神黄昏之后，世界破碎，作为世界规则化身的神明纷纷死亡”。

“圣经中说创世神花了七天时间创造了世界，不如说花了七天时间将破碎的世界重组，让死去的神明无法复生，只有些许的神明血脉留存下来”。

“凡世生物若吞食了邪神撒向大地的血液，就会变成吸血鬼，这些吸血鬼疯狂寻找同类吸血鬼，吞食彼此，体内的邪神血液越多，自然越强，最终只剩下七只最强大的吸血鬼，也就是吸血鬼始祖”。

“邪神的记忆在七只吸血鬼始祖脑海里复苏，企图控制七只吸血鬼始祖互相吞噬，邪神会在活下来的吸血鬼始祖体内复生”。

“或者说夺舍更贴切”。

“七只始祖吸血鬼不甘心死亡，通过撕咬的方式，将自己的血液注入其它凡世生物体内，创造出新的吸血鬼，也就是亲王位”。

“亲王位的吸血鬼又创造属于自己的后代血裔，也就是公爵位”。

“公爵位又创造出自己的后代血裔，侯爵位”。

“侯爵位之后是伯爵，子爵，男爵，末代血裔，吸血鬼兽”。

“七只吸血鬼始祖防止吸血鬼之间相互吞噬，导致邪神的再次复苏，定下吸血鬼之间不允许互相猎杀的铁律！”

“吸血鬼为了自我进化，演化出吞噬其它生命体血液的修炼方式”。

“故此每一只吸血鬼都会通过做梦的方式复苏一点邪神的记忆”。

“你也别担心被邪神夺舍什么的，只要你不吞噬其它吸血鬼，梦就永远只是梦”。

“当然，诸神黄昏中不止邪神一位神明留下后手企图复生”。

“因为死去的诸神企图复生，所以像什么妖族，鬼族，吸血鬼，狼人，天使，幽冥，神裔之类的诡异生物，科学无法解释的神秘事件会越来越多”。

李攸。

“你在讲故事？”

柳柒月。

“这是我所知道的”。

“你可能会从其它吸血鬼口中了解到不一样的吸血鬼起源故事”。

“真真假假，要看你自己的判断”。

“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不要纠结一场可有可无的梦而衍生出心魔”。

“加入辑妖司后，不要遇到一些超出科学范畴的事而大惊小怪，很丢脸的”。

“起床，洗漱，吃饭”。

“然后我带你去辑妖司报道”。

…………

讲真的。

李攸并不排斥和柳柒月在一起，哪怕是近距离接触。

但李攸对柳柒月的感觉很奇怪，感觉柳柒月对待自己有时像是对待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有时又对自己过分亲密玩暧昧，若即若离，很难受。

餐桌上。

李攸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荤菜，再看柳柒月面前的蔬菜沙拉，早茶糕点。

不像自己，尝一口素的就反胃到吐。

“你为什么能吃素？”

柳柒月递给李攸一个“看傻蛋”的眼神。

“虽然你凝聚出了血翼，事实是才变成吸血鬼四天而已，顶多算是男爵位吸血鬼”。

“克制不了一些吸血鬼本能很正常”。

“等你达到子爵位吸血鬼，意志克制本能，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味觉什么的自然就恢复正常了”。

李攸点点头。

塞了几口牛肉，端起一杯红酒灌了一口。

砸吧砸吧嘴。

“你们有钱人都喝这种口味的红酒吗？”

“感觉还不如普通红酒好喝”。

柳柒月。

“谁告诉你喝的是红酒了？”

李攸一愣。

杯中清澈透亮的红色液体怎么看也不像血液。

虽然有一点腥味，但绝不是血液的腥味。

绝大部分还是红酒的口感。

“红酒里面掺了血？”

“别告诉我这是人血！”

柳柒月看李攸慌张起来的神色，露出几分愉悦的笑容。

看柳柒月笑了，李攸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脸色难看起来。

自己可以接受吃生肉，躲避阳光，失去味觉，但绝不能接受自己喝人血！

柳柒月。

“只是红酒中融入了一点血晶”。

“血晶是从寻常的猪血，鸭血，鸡血中提炼出来的”。

“若论高纯度的血晶，还得从妖血中提炼”。

“人血提炼的血晶口感最好，你想尝尝吗？”

柳柒月从李攸的眼神中读出一些什么。

“我没有圈养人族放血”。

“一个成年人才勉强提炼出一颗血晶，我得养多少人？又担多大的风险？完全不值得”。

“我从医院血库中获得一些血液很难吗？”

“说句不好听的，单论献血的，卖血的，医院血库早都装不下了”。

“这只是一种交易”。

“你进入辑妖司后会发现更多的交易，远比这种交易更加黑暗”。

“以前你只是普通人，怎么想怎么做我管不着”。

“现在你是我的血裔，给我收起你那点悲天悯人！”

李攸放下刀叉，不言语。

无声的反驳，不接受。

柳柒月。

“既然吃饱了，就去辑妖司报道”。

“不出三天，你就会认可我所说的话”。

半个小时后。

劳斯来斯停在市区三环出的一栋公寓门口。

杨笑蹲在门口，叼着烟，看见劳斯来斯立刻迎了过来。

柳柒月。

“你自己进去”。

“我的身份不方便”。

李攸。

“我加入辑妖司，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柳柒月。

“没有”。

“如果你信我，就不要进入辑妖司的高层”。

李攸点点头下了车。

杨笑拍拍李攸肩膀，趴在车窗和柳柒月说了什么。

柳柒月点点头，并和杨笑握了握手。

这一刻。

李攸觉得自己在瞎感动。

自己怕是被柳柒月卖了还得帮柳柒月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