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功而返的赵力没去回到公司，时间临近中午，他想着直接回家躺会。路上开了一会，心念一动，改了主意。打了一个电话后，他便驱车往四季城度假酒店开去，他在那里有间长包房。

酒店在京郊一个略显僻静的地方，风景很好，浅山草湖风景宜人，对外没什么名气，私密很好。赵力喜欢到这里来放松自己，尤其是在高强度的工作之后，金钱游戏大废脑力。

赵力进了房间，径直走到宽阔的露台上，把自己的身体窝如松软的躺椅里，眼前的风景一览无遗。初夏的风在京津大地上还略有凉意，数日来的筋疲力尽在这会突然松懈下来，大脑里紧绷的神经在眼前的一片嫩绿草色松弛下来了，心里有种充实的感觉，不像前段时间那么空落落的。他很清楚，不是这环境让他松弛下来，而是绝望，彻底绝望的情绪所带来的。一个人整天为残存的希望四处奔走劳神，当希望彻底破灭，无路可走无计可施的时候，内心反而会扔掉了几个月的惶恐，变得充实，虽然这种充实感是坐以待毙的绝望。

但他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清楚自己的个性，他一定会挣扎，即便是毫无效果。这一天的绝望，是早在他已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绝望得如此彻底。没什么大不了，按前几天制定的计划办就是，我赵力不一定就会死在这里，他心里暗自发狠。看看眼前的景色和熟悉的房间，他思衬着后续计划实施的细节，不知觉便在松软的躺椅上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身上轻微的抚触唤醒过来，赵力没睁开眼睛，继续享受着温柔的抚触，他知道那是谁在用手安慰他。手的主人非常清楚赵力的敏感点，一边用手在衣服里滑动着肌肤，四处游走，一边用唇在赵力的脸颊上轻轻游移。指尖和唇的轻触，让赵力慢慢兴奋起来。那只手伸进赵力的裤子，同时嘴唇咬住了赵力的嘴唇。那一刻，赵力的情欲被彻底唤醒，他闷哼一声，翻过身趴在躺椅上，然后弯起膝盖把臀部撅了起来……大汗淋漓过后，两个赤裸的男人相视而笑。

“岁哥，我要出去很长一段时间了。”赵力圈着被称为岁哥的脖子喃喃说道，这会的赵力，除了性别，像极了一个柔情万种的小女人。

“这次打算去哪里出差？”岁哥知道赵力一直都很忙碌，两人见面机会不是太多。

“这次事件可能长了，记得上回我跟你说的吧？”

“当然记得！”岁哥非常肯定。

“你记我这个号码，加这个微信，以前的电话微信可能会用不上了。”赵力想了想又说：“岁哥，你在豆豆爱里放的钱，这几天不管到没到期，先转手掉吧。”

“发生什么了？”岁哥感觉有点不对劲。

“没什么，听小弟的就行。”

见赵力不肯多加解释，岁哥没继续追问下去，他知道，床笫之欢保障了相互之间的信任。此时已近暮色，两人起身洗浴，打算一起吃个晚饭，赵力是西北人，爱吃羊肉和面食。

大露台私密性很好，周边看不到露台上发生了什么。远远对过去的一片果园中，有座废弃的水塔。两个人正趴在水塔上，用望远镜观察着露台上发生的一切，其中一个人用长焦相机在拍摄视频。

“真TM的劲爆啊，”拿着望远镜的说道，咽了口口水，接着说道，“两个男人，啧啧啧。”

“别说话！”正在拍视频的人低声吼了一句，“在拍视频，你的声音录进去了，还要剪掉，操。”

“他们已经进去了，后面的剪了也没事，来抽根烟，刚才看得想吐，一会找地方洗洗眼睛吧。”

“这个赵力，当董事长有钱又怎么样，是恶心，就是个被男人操的命。”拍视频的人往地上水塔下狠狠吐了口痰。

从废弃水塔上爬下来，天已经黑了，两个人收拾好装备往不远处路边的一辆商务车走去。提着望远镜的男人拿出烟来，笑嘻嘻对另外一个人说道：“老袍，蹲了这么多回，终于搞到硬货了，哈哈。”

“可不是，几个月了吧，真他妈的累啊。我先送老大那去，晚上咱们找美美去喝一杯，顺便让胖牛你小子洗洗眼睛。”老袍心情也很不错。

两人不敢把SD卡里的东西通过网络上传，把SD卡抽了出来，装进小塑料盒，再把小塑料盒装到牛皮信封里。两人开车到了昌平区一条胡同口，胖牛在车上等，老袍拿着牛皮信封往胡同里面走去。

老袍往里走了约莫两三百米，胡同越来越窄，这是条断头胡同。一扇朱红的院门静悄悄藏在胡同尽头，院门紧闭。老袍摁了下门铃，停住，又长按了下门铃，再停住，接着又短短摁了下门铃。院门悄无声息地开了，老袍走了进去，把手上的东西放到天井里的一张桌子上，便转身走了出去，院门在身后又悄无声息的关上了。

北厢正房一间门开了，闪身出来一个身材瘦高的男子，走到天井桌上，拿起信封回了屋里。他把SD卡抽了出来，在电脑上看了一遍视频，便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

“杨司，拍到点东西，”瘦高男子的态度毕恭毕敬，在电话里头大致说了下视频的内容。电话那头是个年纪颇大的男子声音，只是简单的说了句：“知道了，收好！”电话就挂断了。

瘦高男子坐在椅子上沉闷了一会，他又拿起电话，给几位非常要好的朋友打了个电话，约他们下周一起吃顿饭，他朋友不少，分布在各个行业。这次他着重挑了区公安局和区金融局的朋友，有些事情，想早点问问他们。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关注着P2P行业的新闻，随着暴雷的平台每天持续增多，他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这几个月他就见过一次赵力，赵力情绪很不好，说资金缺口问题很大，现在整天四处奔走想着补救，后来电话微信也联系的很少了。对于豆豆爱的具体运营，瘦高男子是知道的，毕竟他也是股东之一，而且也是借助他的力量，才从一开始就做的那么顺。

他批着衣服，手里端着茶壶，推门走到天井里面，四边天井上是一方天空。仰头看看，城市的灯火改变了夜空下半部分的颜色，但上半部分的暗黑蓝色，深邃的像个巨大的黑洞。他在想赵力还有没有能力挽救公司，是否能度过这次难关。

赵力回到家中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左右，这个时候算是回来得比较早了。两个孩子都已经睡了，孟花香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一个人喝着红酒看着手机，手中的烟一直燃着，不过在孩子面前，孟花香倒是不怎么抽烟。赵力走到孟花香身边坐下，他不大喜欢烟味，便把香烟掐灭掉。孟花香瞟了赵力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你和我的性别搞反了吧？你才是小娘们吧。”

“今天不闹了，花香。”赵力搂了搂孟花香的肩膀，又放下手来，这个亲密的动作，对孟花香的感觉来说，像是闺蜜抱了抱自己而已。

“东西不要怎么收拾了，我们带不了多少。马上放暑假了，明天你去孩子学校跟学校说提前去国外玩吧。”赵力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孟花香又接着补充说到：“今天周五，下周二，你带孩子飞日本。”

“这么快？你去哪里转？”飞日本的计划，他们曾经讨论过的，孟花香从来都很听从赵力。

“对，我绕道去跟你汇合，你在那边等我。”赵力回答道，“哪里转还没想好，你不用管。”

孟花香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便各自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