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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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三，晚上是“京城小组”来豆豆爱开会的时间，朱远童挨个打电话通知晚上务必参加会议，今天晚上是赵轰轰来主持。

下午五点刚过，“京城小组”四个人就陆续赶到豆豆爱平台，来了就都去朱远童办公室里报道，挤挤挨挨坐在一起掏出烟来抽。朱远童挨个给几个人都倒上水，又算了下人头，打电话给前台要多订是个盒饭。听见朱远童在订盒饭，“京城小组”几个人又纷纷说自己要吃什么菜，“等风忙”要吃梅干菜扣肉，“一棍烟雨”要吃四季肉丸，“若只如初吻”则想吃糖醋鱼。

朱远童苦着脸说道：“几位大爷，这订的是盒饭，没那么多菜色，上次搞不了这么些，这次您几位还来。”他心里也烦得很，晚上七点半才开会，这四个人干嘛不吃了晚饭再过来，每回都来蹭个盒饭。

“汤丝令”尴尬笑笑，他嗓门最大，打着圆场：“哎呀，豆豆爱欠咱们钱，靠盒饭也吃不回来啊，对不对，别为难朱经理了，这样吧，一人加块大排，这可以有。”朱远童只好又拿起电话，给常年订餐的快餐店打电话，叮嘱其中四份要加个大排，单独包起来。

对于这四个人，朱远童并不大了解，只知道在七月底的时候突然出现了，是林新之带来的，他感觉这几个人似乎之前就认识赵力和林新之。像是投了钱在豆豆爱上面，但态度又有些暧昧。谁还不是个菜鸡呢，朱远童想，豆豆爱里开会的时候喜欢管投资人叫“菜鸡”，他朱远童、郑秋红、李放量这一干员工又何尝不是菜鸡。他们在豆豆爱上班，亲眼看到豆豆爱的资金链像滚雪球似的迅速扩大，大家都觉得赵力这个金融新秀简直就是未来的金融天才，纷纷把自己的收入也放了进去，有些利率很高的标还能内部先抢到。但这“京城小组”四个人，肯定跟一般的菜鸡不大一样，具体怎么不一样，他一下也说不上来，毕竟一个公司的秘密太多了。

七点多一点，眭子效也来了，朱远童对他印象不错。睢子效负责审计这一块，陆陆续续来了两个来月，眭子效的脸色倒是越来越难看。每次周三晚上开完会，第二天都会发布一个会议纪要，会议纪要都是周三晚上开会内容。

七点半，赵轰轰和林新之准时出现在会议室里。来了新的负责人，会议室里的人都等着看赵轰轰要说些什么，赵轰轰只是简单让大家按以往开会的惯例先进行，他第一次参加，先旁听。

会议和往常一样，继续分析了一下国内外大的经济环境，借款企业如何如何，商量怎么起诉借款企业，怎么对标。

说到对标，眭子效提了一大堆意见，豆豆爱从来都不把所有的资料拿出来，眭子效本来擅长的就是审计统计，没有底层资料只能抓瞎白忙活，这是最让他生气的地方。眭子效越说越激动，既然是代表那么多出借人来梳理平台各种标的情况，这样拖着只能导致什么都干不成。

眭子效越说情绪越激动，但没得到其他人的

肯定和声援，他一个人说了半天发现会议室里的人都在默默看着他，顿时他觉得一阵无趣和心寒袭来，没有力气再说下去，白费口舌，他坐了下来，不再发言。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过了很久，“一棍烟雨”出来发言，说了一大通什么相信豆豆爱的债务是真实的，赵力董事长在外面艰苦催收，的确应该多多支持，当前的重中之重还是要继续打老赖。说完之后“汤丝令”赶快出来大声附和，夸奖“一棍烟雨”说到了点子上。眭子效茫然地看看他们两人，摇了摇头，张张嘴没说话，继续保持沉默。

又是一阵沉默。

林新之心里很清楚，他们永远都不会也不打算把所有的底层资料都合盘托出，那这样的话，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现在的局面，是维持一种平衡，维持表面的平静，尽量将核爆的时间往后延。虽然没有人对核爆的时间点有个预判，但都知道从全面逾期的那一刻开始，核弹已经打开了定时器，只是这个定时器的时间控制多长没人知道。林新之韩阳不想，赵力不想，冬爷和杨司更不想，拔出萝卜带出泥，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其他人。

林新之扶了扶眼睛，打破沉默：“各位都是出借人代表，豆豆爱平台很尊重大家也对不起大家，事情走到这一步，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但又真真确确地发生了。”林新之环视会议室一圈，努力做出一副真诚的表情，他的表情很到位，眼睛在镜片后故意睁得很大，跟会议室在座的所有人都对视一眼，仿佛在表达一种坦荡荡的情绪，在告诉大家，你们看，我毫无隐瞒。

对视一圈后，见几个人代表反而避开了他的视线，他心里有点儿小小得意，他决定趁热打铁：“各位看，豆豆爱现在的确是到了追困难的时候，外面多少人喊着要立案要抓赵力抓我？抓吧，抓走了都干净了，钱呢？赵力还能去催收吗？牢房里怎么催收？我也一样，在牢房里说不定还等你们来看我呢。”

林新之说到动情之处，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面，热切而企盼地看着大家。这个突然而然的动作吓了所有人一跳，没谁会想到平时死鱼脸一样不苟言笑谨小慎微的林新之会突然表现得这么慷慨激昂。

“这是涸泽而渔——鱼死网破——破罐子破摔！”林新之继续激昂。坐在角落里的郑秋红突然“噗嗤”一笑，她发现林新之的演讲里竟然藏着成语接龙。大家眼光一起向郑秋红射去，郑秋红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一红，低下了头。

林新之瞪了郑秋红一眼，继续说道：“为什么要打老赖保平台？这个你们比我懂啊！把鸡杀了，也就吃那一斤两斤的肉，留着鸡，还有蛋呢，多下几个蛋再杀鸡不好吗？”

收住话音，林新之故意停顿下来，又反方向环视一圈会议室，第二次跟每个人对视一下眼神。没人说话，沉默。

“今天，我们要化被动为主动，不能再这样拖拉下去了。那几个蹦的最凶的黑子，整天嚷嚷着要立案，要毁掉我们，这已经不是黑子了，是黑

皮！黑皮！”

“对的，那几个人就是老赖企业派来的，搞垮平台好逃废债。”汤丝令大声地附和：“我们要发动一场人民战争，把这些黑皮消灭在人民的汪洋大海中。” 汤丝令是个四十左右的中等身材男子，据说有一百多万放在豆豆爱里面。

林新之望向汤丝令，鼓励他继续说下去。汤丝令继续大声：“我来组织打这几个黑皮，一个是行进曲、一个是雾滴，擒贼先擒王嘛，把这两个大黑皮打得一声不吭，其他小喽喽自然歇菜。朱经理，这两个人的电话在平台都留过，”汤丝令望向朱远童：“我希望朱经理根据电话查出人名、出借额这些信息。”

朱远童有点愕然，他不知道该不该给，于是求援似的看向林新之,林新之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他脸上的表情又回到那种迷雾般的无法捉摸：“小朱，这个回头再说吧，先不讨论。”

“另外，除了打黑皮，我们还要保平台，我们要写万言书、要写血书、要万人签名，把这些签名书送到经融局，让主管部门知道我们与豆豆爱誓死共存亡！”说道激动之处，汤丝令竟然留下两滴眼泪。郑秋红看着汤丝令，这次她没敢笑出声来，她偷偷给李放量发了个消息——这家伙什么年代穿越来的吧？李放量根本没注意到手机有新消息，正傻呆呆半张着嘴看热闹。郑秋红暗暗骂了李放量一句——傻子。

“好，这个主意好！”林新之一拍桌子，他从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去保平台。涉众型的台子，就得有点靠数量占优的东西，这玩意提交出去，那反映的可是民意啊。估计冬爷也想不到，知道了也会很高兴：“这两个事情，那就汤丝令来牵头，汤丝令真是优秀的出借人代表呀。”

“好，灭黑皮、保平台、打老赖，这是生存下去的根本。今天我跟赵总商量了一整天，决定分批公开借款企业名录，今天将会公开第一批，咱们打老赖可就有目标了。”

会议室里一听，顿时气氛活跃起来了，眭子效也有点高兴，这说明铁板一块的豆豆爱有了点松动的迹象，毕竟公开这些名单，能名正言顺地组织催收、起诉，号召团结群的菜鸡们对老赖狂轰滥炸去。貌似今天有点突破性进展，会议室在坐的人都有点儿开心。

“另外，另外，”林新之看着气氛活跃的会议室，继续说道：“还有个好消息，要请赵总来给大家说说。”他一指旁边的赵轰轰。

赵轰轰起身把要开办“兑兑商城”的事情给大家说了一下，然后又详细地解释了一遍，商城主要是用抵债物资来化解债权，没钱换点东西也好的。听到这些，会议室的气氛更加浓烈了，这无疑对看不到钱又想下车的人而言是个好消息。赵轰轰请“京城小组”发布预告，最多过一个月，商城就会上线。

今晚的会议大获成功，已经将近晚上十二点了，大伙打着哈欠离开了。

“如只要初吻”本来想找林新之再谈谈的，他记得林新之跟他们几个有过许诺，但最近却什么也没提，他有点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