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阿达和小兔扎在一起在联系晚上住的地方,火姐和律师几个人站在一起围了站成一个小圈在议论什么。钟秀秀和他父亲还有葛大爷这会也走出大楼,看见他们几个人站在一起,便走过来跟大伙凑成一块。葛大爷跟大伙打了个招呼,问了问大伙都来自哪里,然后介绍了下自己,大着嗓门说自己已经来了平台很多趟了,骂了半天豆豆爱。
众人都在旁边默默听着,也没有谁去打岔插话。刚才在会议室里,葛大爷的强势大家都看到了。火姐看着葛大爷表情生动的大声诉说,一会觉得他是个非常真诚的老人,一会又觉得葛大爷有点夸夸其谈。
钟秀秀站在外圈,低头没说话,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钟父背着手,嘴巴动了几下,还是没有说话。他了解自己的女儿,好强倔直,他知道女儿心里不好受,会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钟秀秀很早通过《财经狗眼》知道了豆豆爱,作为一个掌管一家生计的女人,她毫不犹豫地把所有的钱都放进了豆豆爱里,把豆豆爱当做银行了。两个月前豆豆爱全面逾期,对她几乎是个致命的打击了,有笔五十万是准备帮助小叔子买房子的钱,到期了拿不出来,她心急如焚。在家里思来想去半天,还是决定来北京看看。在南方老家,要债不是讲谁都懂的道理,必需靠耍泼硬缠才能要回来。再晚去说不定都被先去的人要走了,钟秀秀安顿好孩子,跟在外地工作的老公打了声招呼就要独自进京。钟父舍不得女儿一个人去北京,仗着身子骨硬朗,便执意要陪着女儿一同去。钟秀秀拗不过父亲,父女俩也没约过谁,就风尘仆仆赶到北京。
聊了一会,阿达走过来跟大伙说已经联系好了民宿,很客气地问钟秀秀是不是跟他们一块住,都是难友,互相帮助是理所当然的。钟秀秀对着阿达摇了摇头,他们在北京有亲戚,打算在亲戚家临时住上几天。留了个联系方式,葛大爷也收起高谈阔论,约好明天上午再来,便纷纷散去,没有谁的步伐显得轻快。
刘耀门正要去找出租车,旁边匆匆走过来一个人朝刘耀门扬了扬手。刘耀门认出这正是下午在机场接他们的出租车司机。司机三步两步走了前来,问是不是要搭车。
正好。一行人呼啦啦上了车,往阿达指的地方过去。第二次坐这个司机的车了,自然而然会有点儿熟悉。
“师傅,你不是北京人啊?”刘耀门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跟司机聊天。
“我是北漂,老家湖北的。”司机回答道。
“师傅贵姓啊?”
“我的名字就是微信名字,吴子弹。”司机回答道。刘耀门这才想起来,下午加过了微信倒是没怎么注意,他笑了起来:“怎么,你叫子弹?”
“大概因为父母都是军人的缘故吧,好记,专门往人心里钻,嘿嘿。”司机笑了笑,右手比划了一个朝前开枪的动作,坏笑两声,紧接着把话题从他的名字上转移开来:“你们下午在豆豆爱怎么样?”
“能怎么样啊,没啥结果,看了半天,才给那么一个合同看,还遮遮掩掩的。”刘耀门倒也没回避出租车司机,大大方方告诉了吴子弹。
“耀门,这个情况还不清楚,先不说那么多吧。”麦克斯律师突然打断刘耀门。
“没关系,聊聊天嘛。”火姐下午就觉得这个出租车司机有点不简单,好像知道一些豆豆爱的情况,但又刻意回避了话题深入。她倒想听听这个出租车司机能知道些什么。没想到的是,出租车司机又不再继续说话了。
“子弹师傅,你觉得我们就是普通出借人?打算呆几天就无功而返是不是?”火姐突然问道。
“都这样,这满大街一抓一把,我见不少了。”吴子弹眼睛看着前面的路,回答到。
“那不一定,我们可是有专业律师一起来的,而且火姐的先生就是广州的律师。”刘耀门抢先说话,他有点不满这个出租车司机把他们看得过于简单。
出租车司机吴子弹迟疑了一会:“前不久有个贵州的,也跟律师一块来的,不是也没什么用,然后就浪费车费回去了。”
“我们跟他们不一样,”刘耀门一边说,一边得意地回头冲火姐眨了下眼睛:“我们自己就挖出了不少东西,我们还有专门搞审计的人,不过这次没来。”
“是嘛?”吴子弹听刘耀门这么说,又问道:“我就跟你说吧,律师来了没什么用,搞审计的倒是管用。”
“你怎么那么肯定律师没什么用?”麦克斯听着有点不乐意了。
吴子弹回答的不紧不慢:“律师来了只是理顺借贷合同上的主体法律关系,然后再找找合同上的漏洞,再找找违约责任什么的吧。”麦克斯听吴子弹这么说,感觉这个出租车司机不简单,饶有兴致听他继续说下去。
“你们肯定也看过合同了,除了脱敏的信息,豆豆爱的合同没啥漏洞吧?不还钱是不是跟豆豆爱没啥关系,是不是都是借钱企业的错?人家豆豆爱就一个中介,没毛病吧?”吴子弹话匣子打开了。车里的人心里都知道,这个开车的司机说得话还真是对的。
“人家那合同都是多少律师搞了多少回了,自己的责任给撇得干干净净,往里放钱的时候谁也没仔细看那合同对吧,光听啥风控啊本息啊的,就信了吧。为啥我说律师来意义不大,人家合同没啥毛病,四处都留着活口那,这么说也行,那么解释也行。说一千道一万的,两边律师争半天还不见得谁赢,就是起诉还得看怎么判。”吴子弹停了一停,又继续说,“我就说审计管用,搞审计的眼睛毒啊,这么多钱窜来蹦去的,能笔笔都合法合规?我还就不信了,搞审计的肯定能看出问题,看到问题了那就好办了。要紧紧握住主动权。”吴子弹一边说,一边右手握成拳头在空中虚砸了一下。
“可以啊,子弹哥你知道不少啊。”刘耀门兴奋地拍拍司机的肩膀。
“我是听你们有搞审计的人在挖漏洞,那你们应该是明白人。”吴子弹扭过脸来冲刘耀门笑笑,“对了,你们从广东来,知不知道一个网名叫雾滴的人啊?”
“知道啊,太知道了。”刘耀门开心地笑了起来,转过脸得意地冲后面的人点了点头。
“你们认识啊,他不一直说要来北京嘛,怎么没看见要来?”吴子弹问。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现在和他的距离不超过二十公分。”阿达坐在最后一排开心地叫到。
吴子弹听见阿达这么说,扭过脸满脸狐疑地看着刘耀门问道:“你就是雾滴啊?这跟想象中差距有点大啊。”
“对对,就是本人。”刘耀门有点得意。
在刘耀门看来吴子弹跟豆豆爱肯定有点渊源,似乎吴子弹也在寻找一些有能力的出借人,不大像因为经常凑巧送接送客人而熟知豆豆爱的情况,按常理来说,充其量知道一些表面,不可能知道更多,谁会没事去研究跟自己没啥关系的事情。但这个吴子弹好像不大一样,虽然不知道这个吴子弹目的是什么,不过倒是可以多问问他情况看看。
“你是不是就是那个满嘴脏话言辞激烈但是很有道理的子弹哥?”小兔突然想起QQ群里是有这么一个“子弹哥”。这个“子弹哥”有一阵没一阵地出现,经常在QQ群里一说就是几十句话,也不会连贯起来发,而是一段段往外扔。
“对对,就是本人。”吴子弹学着刘耀门的腔调,众人听了都乐了,发出哄堂大笑。
瞬间吴子弹跟大家的关系近了很多。从广州到北京来,坐在车上的人没谁想过去找北京的同学朋友熟人见面帮个忙啊啥的,宁愿自己这样两眼一抹黑地硬闯,就算是有很好的当地资源,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动用。因为大家都感觉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竟然会在P2P的理财产品上翻车,想找人帮忙都有点难为情,说不出口。宁愿是跟陌生同为豆豆爱的出借人反而更为紧密一些,毕竟大家在一起没有必要乌鸦笑猪黑的,充其量自嘲一下自己愚蠢而已。
车七拐八拐,拐进一个非常狭窄逼仄的小胡同里。小胡同早就被划进拆迁规划里,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没被拆掉,很多老住户都搬走了。有些还没搬走的,就把小合院规整规整,用很便宜的价格往外出租。租期也没法固定,哪天拆迁队来了通知,那租约就到期了,所以价格很是便宜。出门在外,也不是旅游,更何况是来讨钱的,每个人心情也都不大好,应付应付就算了。
阿达找的就是这样的民宿,房东人不错,一直在等着他们,给了钥匙又叮嘱几句才走。刘耀门给哈霸唱打电话问他还有多久到,哈霸唱告诉刘耀门自己要去跟一个朋友吃饭完了才回来,给他留个房间就行。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众人在胡同口找了个还在营业的小饭馆吃饭,吴子弹也跟大家一块边吃边聊,这时候吴子弹才告诉大家,他也是豆豆爱的出借人,几年跑黑出租赚的老婆本都在里面。一边跑车一边想着怎么把钱弄回来。
聚在一起是个缘分,出门在外,喝点小酒聊来聊去话题始终离不开豆豆爱,商量着明天怎么办。
(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QQ群:786515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