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见过你说的人,我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这样了,除了你,我没见到别人。”
小生有些于心不忍,耐着性子和这少年解释。
少年没有再说话,眼神明显黯淡了下去,却仍旧盯着我。
这种气氛持续了很久,我们谁都没有说话,这对小生来说实在是个不小的考验,毕竟小生是个喜爱热闹的人。
毕竟,我有一个老不正经的师父,和一个小不正经的大师兄,还有一个喜欢闹脾气的小师妹,独剩比较正派且正常的小生在一旁苦苦支撑……讲道理,我应该有个二师姐,但是据说二师姐修行比较特殊,不容有人打扰,小生入门后便从没见过她。
由此可见,大师兄和二师姐都是有先见之明的人,大师兄十分有远见地早早占据了小师妹的洗澡时光,还尼玛易容成我的样子,导致小师妹居然还坚信他是个正人君子,常常跑去他那里告状,说我偷看她洗澡云云,碍于同门情面不宜拆穿云云,就在后山的竹林里,每天傍晚时分皆如此。
别问我咋知道的这么清楚,谁还不会易容咋的……小师妹告状时见到的那个大师兄究竟还是不是大师兄,咱也不知道,咱也不好说,嘿嘿……
二师姐则是十分明智地早早看穿了大师兄的无耻嘴脸,找了个借口闭关修炼,因而躲过不知多少劫。只是偶尔我也会担心,毕竟大师兄的易容到底是跟谁学的呢?师兄能易容成我偷看小师妹,保不齐教师兄易容的人不会易容成某个人对二师姐下手……
以上皆是师门辛密,切勿乱传,否则莫怪小生心狠手辣,辣手摧花……
由此也可推测出我师门日常是多么惊心动魄,波谲云诡……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气氛,小生自是难以安之若素。
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期间我们有几次断断续续的交谈,花了好大功夫我才取得这小鬼的些许信任,了解了大致情况。
这小鬼叫石小星,今年十四岁,有个十二岁的妹妹叫石小兰,家里有个叫王伯的,是个外村人,石小星父母还在的时候,王伯不知怎么流落到了石村,被石小星父母收留。后来石小星的父母外出省亲,却再没有回来,从此王伯便成了石小星兄妹的依靠。
由于王伯是外村人,石小星兄妹老是受到别的孩子欺负。但
是随着石小星长大,野性开始激发,经过几次立威后,村里的孩子们就老实多了,村里的大人也告诫自己的小孩不要和石小星兄妹靠太近,会染上疯病。
就这般倒也过了几年安稳日子,期间石小星也会砍柴,设陷阱打猎,帮着干农活,一家人倒也还能自给自足。只是随着年龄增长,石小兰逐渐出落得水灵,十分惹人怜爱,但这也给石小星一家带来了麻烦。
就在前两天,一个叫石凯的小子骚扰石小兰,被石小星打落了好几颗牙,石凯家就只有父子两,石凯父亲见石凯回家时那副惨样,定然不肯罢休,见石小星家好欺负,便上门讨说法,结果石小星发了狠,一锥子废了石凯他爹一只手,直吓得石凯父子落荒而逃。
这小鬼毕竟没练过,光靠本能和血性,能达到这种水平,首先说明他很有习武的天赋,其次说明石凯他们父子两真的很弱,莫非这个村子的村民都不习武?倒是奇了。这个世道,没有武艺傍身能存活下来,只能说明这村子确实太偏僻。
天亮了,那些昨晚还紧闭着的屋门纷纷打开,接连有人从各自的屋子里走出来。
“呵,还以为没有别的活人了。”
石小星面无表情,只是好不容易松懈的身体再度紧绷起来。
看来这小鬼的戒心很强啊,明明都是同村人不是吗。
此刻我还没意识到石小星对村民们的戒备暗藏了什么信息,只是单纯觉得这小鬼太过戒备了。
只见这些昨晚怎么敲门都不敢回应的村民们,一个个成群结队围在了废墟旁,顺带也将我和石小星一起围起来。其中大部分还是身强体壮的青年,也有少许妇人,但都靠的比较后。
这些人一开始还只是指指点点,叹息一下,说些同情的话。
结果突然有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来:
“都是他们引来了山贼!他们就是灾星!”
听到这话,石小星身上开始泛起了杀气。我皱了皱眉,静待局势变化。
又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咱们的田地都被糟蹋了!明年可怎么过呀!”
哦,原来我昨天看到的那些歪七倒八的东西不是杂草。
不过,倒
了的谷物,它就是杂草,心术不正的人,也未必还是人。
本来第一句话出来,村民们就安静下来,第二句话出来,村民们又开始躁动起来,并且来势汹汹,似食人猛兽。
“对!都怪他们!再过两个月就秋收了,这让我们怎么过呀!”
“我家婆娘刚生了个大胖儿子,这下可咋办?”
“都怪他们引来山贼!我们家男人死了!这可让我咋活呀!”
“我老爹也被杀了!”
“都是他们!”
“都怪他们!”
“灾星!”
“扫把星!”
一下子,群情激奋起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天道循环,诚不欺我。
这时候,石小星浑身都在颤抖,明明浑身带伤,小生却隐约觉得他的气势竟比昨天初见时还强几分。
就在这时,之前那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烧死他们我们村才有安宁!”
一下子,群情疯狂。
“烧死他们!”
“烧死他们!”
“烧死他们!”
人群逐渐向我和石小星围来,越围越近。
石小星只是紧紧握着长锥,毫不争辩,蓄势待发。
有意思,就是不知道他是本就不喜欢说话,还是知道争辩无用。
小生嘴角不自禁勾起了一抹冷笑。
看起来都挺精壮,但是……一个有气势的都没有,毫无威胁。
我不禁想起了和师父的一段对话。
“师父,既然人心那么容易被愚弄,那那些被愚弄的人该怎么处置?”
“既然站了队,便有了取死之道,愚昧,也是原罪。”
“我不明白。”
“如果有人睡了你的婆娘,你该怎么办?”
“杀了他。”
“如果他是喝醉了呢?”
“杀了他。”
“如果他是被骗了呢?”
“还是……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