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可是抱歉..”沙耶双目无神的笑了笑,挂着泪珠的脸上有些绝望:“还是让我在考虑考虑,好么?”
“别太拘泥于过去啊.”海尔柔叹了口气道:“大家都希望你能够有个好的未来,以你的能力来说,不管是学习知识从事喜欢的职业亦或者研究什么科技,还是专研你的能力去做一个医生,都应该是无比美好而阳光的才对”
“可我现在却是下水道里的老鼠不是么?”沙耶有些凄美的笑着,眼神里多出了让海尔柔心底生寒的决绝,而这种决绝,海尔柔只在一个为了丈夫殉情的老妇人眼中看见过...
“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海尔柔着急上火的说着,却被沙耶固执的打断了:“我们开始治疗吧,别耽误时间了。”
无奈之下,海尔柔也只能点了点头,然后说:“稍等下我跟迪莎妮说句话。”
“好的,请尽快,可以么?”沙耶的脸上彻底没了悲伤,全然是一种美丽的微笑,就像‘灭世结局’向人类扩散孢子时的绝美。
“怎么了。”迪莎妮偏了偏脑袋。
“我有件事拜托你。”海尔柔苦恼的抓了抓头发道:“虽然我知道你挺讨厌沙耶的样子的,不过她真的是个善良的孩子啊...”
“我知道,我虽然没玩过你说的全息游戏,但是却看过你给的大致剧本。”迪莎妮点了点头:“所以说呢?你想拜托我什么。”
“阻止沙耶自杀。”海尔柔叹了口气:“我想让你阻止沙耶自杀,我在治疗后很可能就会昏迷过去,请你务必阻止她自杀,这样的悲剧世界上能少一个是一个。”
“好的,我一定会紧紧的盯着她的。”迪莎妮说着,郑重的语气也让海尔柔松了口气。
“拜托了。”海尔柔说着走向了沙耶。
“不必,你我之间哪有什么拜托,你说了,我就会做,仅此而已。”迪莎妮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加油啊,沙耶,海尔柔。”
“你准备好了么?”沙耶无意探寻两人的对话。
“嗯,来吧。”海尔柔说着,躺在了地上,看着沙耶按向自己太阳穴的双手道:“千万,千万别做傻事啊!”
“开始了哟。”沙耶笑着,却对海尔柔的话避而不谈。
眩晕中,她的笑脸成了海尔柔眼底映出的最后一副画面.
空气很沉闷,如同一个装满尸体的温室,弥漫着死亡的味道。
海尔柔感觉头很疼,意识像是被浸在液氮里,寒冷而涣散,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聚集起一丝力量睁开了眼。
“我被炮弹炸了么?好像做了个梦..”揉着脑袋的海尔柔也不知道自己是醒了没醒,记忆像是完全没了轴心一样,乱成了一个个碎片,各种画面穿梭而过,还有昏迷时那渗人的疼痛————虽然已经没有了,但想起时却仍然不自觉的颤抖。这种情况只再一次自己被武斗虫打穿了肺脏注入了碱性毒液又被抢救回去时出现过..
“你醒了?好了么?”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是谁?”下意识打过去的拳头却在看见了那张脸的时候停了下来,亲切却想不起来东西:“你是谁?”
“我是迪莎妮,你不记得我了么?”金发银眼的女子脸上很平静,但微微睁大的眼睛却透露着惊讶。
“稍等下!我可能有点脑损伤,记忆很混乱。”海尔柔苦恼的揉着鬓角道:“我记得你的脸,但是事情却穿不成一串了。”
“没事,我等你。”迪莎妮微笑着坐在了她身边,她却微微躲了一下这个莫名透着熟悉却又陌生的人。
叹气。
“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去给你拿面包。”
迪莎妮离开了,神色不变,背影却很落寞。
“喂!”海尔柔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可等她抬头的时候,人已经连影子都没了:“抱歉...”
时间过了很久,期间的海尔柔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整理碎片的机器,不断的把脑子里七零八落的记忆找到,然后东拼西凑的黏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理,每整理一部分,这些记忆都会在眼前清晰的重现。
一开始是连天的战火,恐慌,死亡,以及逃亡,海尔柔虽然感觉压抑,也只是一个人苦闷的坐在旁边。
“抽烟么?”迪莎妮微笑着递了一支烟。
“当然。”海尔柔闷闷的说着接了过去,然后被呛的眼泪直流。
“看来你连怎么吸烟都忘了。”迪莎妮笑着摇了摇头,坐在了离她半米之外的地方,陌生而又熟悉的对立感让海尔柔想要挪开,但是想到了之前迪莎妮离开的样子,终于还是不做声了,而且...
意外的并不排斥。
嗯,不排斥,就是交流的开始。
海尔柔想不起自己是怎么了,想不起自己怎么到了这,更想不起自己的一切经历,除了幼年时的恐惧感,自然而然的,静静的陪着她,给她送饭,却没有什么索求的迪莎妮,就成了倾诉的对象。
距离越坐越近,最后至于被搂着肩膀也不很排斥,只是把记忆静静的说出去,包括在教会和嬷嬷斗智斗勇,参军时的仇恨和热血,和拉塞相识相知乃至于确立情侣关系1
迪莎妮似乎是个最好的倾听者,除了谈拉塞的时候,她的微笑看起有些奇怪,手也总是再抖...
再往后,一鼓作气把记忆完全整理出来的海尔柔就傻眼了...
“额..抱歉,我不该跟你提拉塞的。”海尔柔绝望的叹了口气,在女友照顾自己的时候提起和前男友如何恩爱,嗯简直无法理解自己那令人窒息的操作,大概作死技术已经LV——UP无数次了吧?
“没事,你已经想起来我了不是么?”迪莎妮笑着在海尔柔的脸上吻了一下。
“额,倒是。”海尔柔挠了挠头,灵机一动道:“那要是我没想起来呢?”1
迪莎妮突然笑魇如花的凑到了海尔柔面前:“你会好好想的,在这里。”
语气温柔的像是一股春风,刺鼻的杀气却几乎凝成了实体。
各种看过的监禁PLAY就像滚屏一样在脑子里重播。
这可真是个蠢问题!
感觉自己背上又冷又粘的海尔柔心中暗骂着,赶紧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沙耶呢?咱们已经呆了有五六天了吧?”
“我觉得.你还是自己去看比较合适。”迪莎妮指了指微微掩着的门叹了口气。2
“沙耶怎么了?还是自杀了么?”海尔柔有些难以置信,以迪莎妮的身手来说,就算沙耶手里拿着手抢也别想轻易的自杀。
“你还是自己去看吧。说不太清楚。”迪莎妮没有解释,只是伸手推开了那扇门,这也让海尔柔心中有了点希望。
呼.
厚厚的灰尘几乎把气流变成了肉眼可见的东西,用力扇了扇,捂着口鼻的海尔柔才终于看到房内的一切。
里边很宽敞,差不多有三十多平米(原著二十叠)大小,纯白色的墙壁上刷着一米五高的绿漆,铺在地上的纯白瓷砖上也有着深深的排水沟,一面的墙壁上镂出了药品架和器械柜,加上房间中央的手术台和可动桌子,除另一边并排放着的书桌和书架外,整个房间都像是一个变态的冷酷手术室。
为什么要加上个变态?
因为不会有正常人喜欢桌上和墙架上收集的东西的!
明显出自手工的饰镜却刻画着尖刀贯穿心脏,如同蛮荒祭祀品的奇怪小雕像乍一看好似一只章鱼,可却没头没脑满是脓包,如同随意涂抹的挂毯,色调让人反胃的壁画,婴儿头颅大小却带着陆离的扭曲颜色的水晶球...
全都是艺术品没错,但是却都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感觉,不,应该说是恶意才对,因为这些东西给人的感触,分明就是故意做出的!
翻开桌子上的笔记,大片的都是各种奇怪的符号和涂鸦般的文字,仅有的日文注释也不断的重复着:内脏,鲜血,婴儿脑髓,腐烂的手指等等令人作呕的字眼..
真是个疯子。海尔柔叹了口气道:“先去看看沙耶吧,等会儿出来把这些疯话给烧了,我还带有一枚燃烧手雷。”
“在那儿呢。”迪莎妮点了点头指了下不远处的屏风。
“嗯?沙耶在看奥涯教授的尸体》”海尔柔说着绕过了屏风,两只亮晶晶的小眼睛就映入了眼帘:奥涯教授的尸体还没彻底腐烂,但已经被一张单子包裹着放在了一旁,游戏中他的座位已经被一团血肉占据了,而那滩血肉上,则犹如奇怪的植物一般生长着一堆管腔,而管腔上则生长着一个黑发的婴儿,正睁着祖母绿一般的双眼好奇的打量着海尔柔。
“沙耶?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海尔柔看着椅子上如同地毯一般的血肉上那个满是好奇的婴儿满是惊诧,不光是惊诧眼前这一幕,更是惊诧于自己内心那种莫名的联系感,好像眼前这个家伙和自己天生就有着什么联系似的。
“咯咯~”婴孩看着海尔柔忽然笑了起来,伸着双手似乎想要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