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谢，完整的服务条款已经发送到您的信箱。”AI 女士同时将完整条款也打到了空气屏幕上，“请放心，我们不会保存您的记忆，无需担心隐私泄露。”

子柔大概瞄了一眼，便打算同意，子寒拍了拍她，仍旧不太放心，继续仔细地读着条款。

“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夏子寒颇具威慑性地问道。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在 AI 女士的认知范围内，记忆整形的系统和设备是毫无风险的，所以她的运算中不存在出现“问题”的可能性。

“比如，接受记忆整形会不会对我妹妹造成生理或心理上的伤害。”夏子寒继续追问。

“请您放心，我们在服务之前都会先对用户进行体检，具体内容请参见条款7.1－7.6条。”AI 女士回答道。

“那……”子寒还想说什么，却被妹妹打断了。

“哥哥，你放心，再经历一遍自己的过去而已嘛，能有什么问题呀～”子柔说。

“那……好吧。”子寒终于点了头。

子柔抱了一下哥哥，随即又一次进行声码授权，同意条款。

一直待在监控室里的男子看到这里，终于离开了。

“欢迎使用记忆整形所，费用将直接从您的个人账户中扣除。”AI 女士收起空气屏幕，“夏子寒先生，不好意思，接下来的服务您无法参与，您可以到休息室等候您的妹妹。”

“什么？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子柔？”子寒护妹心切。

“这取决于夏子柔小姐选取的记忆片段时长及回溯次数哦，通常服务都会在半小时内结束。”AI 女士的回答相当官方。

“哥哥，你太紧张啦。”子柔说，“要不你先回家？我一会儿自己回来。”

子寒看着子柔的眼睛，拍了拍她的脸颊，说道：“去吧，我等你。”

“嗯，那一会儿见。”子柔说罢，AI 女士轻触座椅上的“体检”选项，子柔的座位便随着AI 女士的座位一起，向记忆整形所内部驶去。

子寒目送她们离开后，也轻触“休息室”选项，离开了大厅。

在驶往体检中心的路上，AI 女士继续向子柔介绍着记忆整形所的服务。

“每位客人都必须先接受体检，不过不用担心，只有体质极为不适合记忆回溯的人群才无法享受此项服务。”AI 女士说道。

“什么样的人呢？不是几十年前就已经杜绝了大多恶性疾病吗？”子柔疑惑地问道。

“没错，但不排除极端个例，不过呢，我们所排查的大多是心理疾病，和生理疾病不同，心理上的问题很难得到根治。”AI 女士回答。

“这样……”

“到了，请步行入内，祝您一切顺利。再见，夏子柔小姐。”AI 女士带领子柔到达了体检中心的门口。

子柔站了起来，身后的座位便收回到了地板之下。她刚准备迈进体检中心，突然从右侧窜出来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小女孩。

“夏子柔。”女孩一字一顿地说道，饶有兴趣地盯着子柔看。

子柔不禁向后挪了两步，自语道：“现在 AI 还设计小孩的吗……”

“我不是小孩。”女孩双手插腰，站直了说道，“不……重点应该是，我也不是 AI。”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哦，你以为我读取了你的虹膜呀哈哈，没有啦。”女孩的声音嗲得让子柔有些尴尬。

女孩继续说道：“我是听刚刚 R183 叫的你名字。”

“R183？”子柔问。

“就是那个接待你的 AI 的编号。”女孩回答。

体检中心里的工作人员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走出门来，是一个有些木讷，戴着眼镜的小伙子。

小伙子一出门便说：“诶，安老师，还没轮到您的班呢。”

“安……老师？”子柔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孩。

“是呀，跟你说了我不是小孩。不过看在你这么清澈的份上，原谅你～”安茵樱调皮地对着子柔眨了眨眼睛，然后一下挽过子柔，要拉她进体检中心。

“安老师，等一下……”小伙子说。

“哎呀，再过一刻钟不就到我的班了嘛，就当你白赚了一刻钟好不好～”安茵樱边用撒娇的语气说着话，边把小伙子强行推出了体检中心。

小伙子踉跄到门外，体检中心的门就封上了。“怎么老是这么任性呀，亏我叫她一声老师呢。”小伙子说。

“你说什么？”安茵樱又探出头来，一双大眼睛在圆圆的橙色镜框下眨巴着，还嘟着嘴。

“没什么没什么。”小伙子赶紧摆手，“老师你不要光露出个脑袋这么惊悚好不好。”

体检中心的大门是利用光技术实现的“虚拟门”，称作“光波门”，实际上并不存在，只是保证“门”外的人看不到里面，而只看到一片和周围墙体融为一体的白色区域；“门”内的人则可在出门时，为了避免撞到走廊上的行人，选择取消光技术，这扇“门”便会消失。

所以当安茵樱探出头，却没有取消光技术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脑袋悬在半空，确实十分惊悚。

子柔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被一个看似很萌，其实非常古怪的小女孩，哦不，是小女孩模样的医生，突然扯进了布满医用设备的体检中心，可以说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何况面前的这个体检医生看起来很不靠谱的样子，于是她一直刻意地离开安茵樱两步距离以上。

“柔柔，来嘛。”安医生又随便给别人取了昵称。

“啊……来什么啊？”子柔皱着眉头，小心地问道。

“体检呀，和平时一样都是自助哒。”安医生一脸天真无邪。

“哦，我知道……”子柔还是有些犹豫，止步不前。

“知道怎么傻站着不动呀，害羞？还是害怕？”安医生说着，又突然拽住了子柔，拉她站到了体检中心的蓝色注册台上，“体检而已，不要害怕嘛～”

子柔没能拗过安茵樱，双脚踩上了注册台。

注册台是一个通过蓝光显示在地板上的感应区域，没有体积，只需站立到感应区域上，体检中心的 AI 就会前来带领客人进行检查。

“不是……我……”子柔刚想离开注册台，体检 AI 已经在她面前了。

“夏子柔小姐，您好，我是您今天的体检向导，请跟我来。”体检 AI 是个穿着白大褂的苗条女子。

“快去吧，我等不及啦。”安医生这回是一脸期待的表情。

“啊？等不及什么呀？这到底是什么体检啊，为什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这里？你想对我做什么？”子柔终于一口气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从用户视角来看，第六纪元的所有体检中心内配备的都是 AI，所以子柔发现有个真人看着自己体检，感到非常不自在，而且这个真人的行为举止实在有些古怪。

“哎哟不用管人家啦～体检中心一直都要有人监管这些 AI 和设备的呀，只是平时都躲在监管室里，你看不到而已啦。你很特别，所以我有兴趣跑出来看看～”安医生完全没感觉到气氛中微妙的尴尬，还觉得自己的话特别有逻辑。

“哎……”子柔意识到自己无力改变现状，只得长叹一口气，“好吧，可你不要再碰我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