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施筝惊呼一声。
季无恙回过头来。
“这怎么办?”施筝满脸伤心地看着地上的肉夹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巴巴地看着季无恙。
季无恙轻轻叹了一口气,弯下腰,捡起地上带灰的肉夹馍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
然后又重新递给施筝:“呐,拿好了,可别再掉了。”
谁知施筝竟把手背到了身后,说道:“我不要,都掉地上了。”
说完,她很快地跑掉了。
只留下季无恙站在原地一脸的疑惑,看了看手里的肉夹馍,其实只有馍外面粘上了一点灰,还是能吃的呀。
在这个节俭的年代,这点灰不算什么的。
季无恙又看了看她离去的背影,小心翼翼地把这块肉夹馍藏到了口袋里,不大不小正好装进去。
他摸了摸手里的手链,嘴唇轻抿,确认还在后继续忙活起来。
而施筝这边早已跑了回去,母亲正在到处找她。
“跑哪去了?来巡查看不到你人是要被记过的。”母亲拉过她小声地说。
施筝不好意思地笑笑:“没跑哪去,随便转了转。”
“对了妈?一会是不是要去摘棉花呀?”
“是的,你别乱跑,免得到时候找不到路。”母亲说。
“远吗?”
“对我们来讲不远,对你来讲就不知道了,到时候你背一个竹筐去。”
“好。”
施筝应声,回头看了看季无恙那个方向,并不能看到他。
她在想,他到底有没有把那个肉夹馍吃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施筝今天下午看到他不管不顾一个劲干活的样子就想到了前些年的自己。
那时候她什么异能都没有,空间又不能随便展现出来,在末世里没有什么朋友,要想留下来不被踢出那个组织,就得拼命讨好所有人,就像一张便利贴一样,别人一喊就到,用完就忘记,没什么存在感,做的好还行,做不好就立马有人翻脸。
那时的自己也是经常一个人闷头干活,就算是再平常的小事她也干得极其认真,有时真不是自己自愿认真,而是装也要装的认真。
那是一段灰暗的时光,尽管身边有爸爸的朋友保护自己,但施筝明白他总有离开自己的一天,所以从来不敢懈怠。
今天看到这样的季无恙,或许是心疼吧,心疼他,也心疼当时的那个自己。
她多希望自己那个时候也能有人在乎自己,她不缺吃的,她缺一张善意的笑脸。
天边的云看着有些厚重,空气也不似平常那么爽朗,行走在随处可见的山坡上,施筝已经分不清这是第几个坡了。
她有些累,抬头看着前方的人群,这规模看起来并不小,看来棉花很多。
“明天要下雨喽,得赶紧把棉花收完,本来要不赵这么多人的,你看看这天,谁知道明天下出什么来。”
身边有人在交谈,施筝侧耳倾听,这一路上才不至于太无聊。
“听说了吗?隔壁村的孙道平这两天经常去赵贤惠家一待就是几个小时,你们说他在里面干什么?”
“孙道平那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赵贤惠是出了名的克夫,你说这俩人走到一块那这村里不得少了两个祸害。”
“哎幼你这话千万别让别人听了去,最近村里某些人啊,就是见不得讲闲话,整天在队里散播她那伟大的思想。”
“你说她啊,怕什么,她又不在这。”
施筝知道她们说的是村里的妇女主任,这几天经常看见她,早上会在晨会上演讲,一头短发干练知性,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知识分子的味道。满口党和国家,礼仪和修养。
这也是引得她被别的农妇讨厌的原因,大家对她有种孤立感,每次当她想要融入进来和大家一起干活的时候,身边的人都默默走开了。
其实她没必要干这些活。
施筝发觉自己想得出神,不自觉落下了一段路,赶忙一路小跑追上去。
来到棉花地,入目是白白的棉花排列有序,大家很自觉地开始拾棉花,施筝也不例外。
这片棉花地特别大,一眼望不到尽头,之前一直有人来这边采摘,可还是没能摘完。
今天队里临时决定,赶紧趁着天没下雨,把地里的棉花全摘了。
软白软白的棉花被硬硬的外壳包裹住,施筝一手一个往框里仍。
她看到有几个小孩子相互追逐着,嬉笑着,看起来开心极了,这样美好的画面让她也不自觉绽开了笑容。
大概两个小时左右,这片地剩下的一点棉花就全被众人摘完了,他们又扛起框子往回走。
母亲怕施筝背不动,要过来帮她拿掉一点到她篓子里,施筝拒绝了。
这棉花本来就没有多重,重的是壳子。等回去后还得把壳子给去掉。
她看了看母亲被压弯下去的背部,从里面捧出了一坨放到自己的框里。
她知道,母亲这是习惯性地弯腰,以前背的重东西太多了,所以现在一背东西背部就摆出了原来的弧度。
心里有些发酸,施筝很想对她好。
想起自己上一世母亲早早地离开了自己,自己没能尽到孝心,施筝就下定决心,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对两位老人,全把他们当成自己的父母。
施筝两手稍微一发力,箩筐就轻轻背到了背上。
又是一段山路,完完全全,甚至有希望坑坑洼洼,但是施筝和母亲一路有说有笑,走得很开心。
等回到队里,天已经差不多黑了,现在的天黑的是很早的。
在加上马上就要下雨了,施筝他们放下东西就匆匆往家赶。
谁家都有没收的被子和衣服,一个熘得比一个快。
施筝和母亲快步走在小路上,看着远方若隐若现的自家房屋,屋顶上冒着炊烟,施筝知道,那是父亲在烧锅呢。
每天晚上,父亲都比他们先到家。
他是小学老师,每天和同学们一起放学,到家也不过四五点。
今天晚饭又是吃山芋。
蒸山芋,烤山芋,山芋粥。
还有咸菜。
“妈,咱家什么时候可以吃点肉啊?”施筝问。
“着什么急呀,马上就过年了,到时候把猪给杀了,一半留家里,一半卖钱,你堂哥家儿子明年要结婚了,到时候还得随礼,事可多了,全都指望着院里那头猪呢。”
施筝有些沮丧地看了看右手手指,食指上有颗隐形的蓝宝石戒指,她决定了,今晚开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