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
季无恙上午独自一人去了柳家。
“伯母您好，我是季无恙。”季无恙礼貌地对赵玉梅打招呼。
赵玉梅很苗条，此刻正围着围裙准备午饭，听见季无恙跟她打招呼，转过身来。
季无恙正拎着很多补品站在门口。
“你是季无恙?快进来说，我刚刚正打算和双双她爹去找你呢。”赵玉梅笑道。
季无恙把东西拎进屋，赵玉梅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盒子，问：“这些……都是双双给的?”
“是的，我们家担不起这些，还望伯母能够收回去。”季无恙说。
“你先放着吧，我去把双双她爹喊过了，先坐会儿。”赵玉梅摘下围裙，用步擦了擦手，往后面走去。
不一会儿柳家辉就过来了。
“怎么就你一个来了？”柳家辉对季无恙说。
“家父不能下地，家母腿不好，只能我一人前来，实在不好意思。”季无恙抱歉道。
“哦，没事没事，是我们应该跟你说对不起，双双年龄小，胡闹惯了，她说的话你莫要当真，我跟她妈妈昨天都在队里有事，一时没看住她，让她给跑出去了，打扰到你们家实在是对不住。”柳家辉说着，看了看地上的礼品。
“这些……都是……”他瞬间就明白了，眼里升起一丝怒火。
“没关系的，我一直都把双双当妹妹看待，不会跟她计较的。”季无恙说。
“那就好，那就好。”柳家辉笑着点点头。
“那我就先回去了，祝伯父伯母新年快乐。”季无恙说完就离开了柳双双家。
自始至终柳双双都没有出来。
不是她不想出，而是她出不来。
今早起来她就发现了，自己的房间被他们从外面给锁起来了。
刚刚她知道季无恙来了，却只能趴在窗户上望穿秋水。
眼睁睁看着他们交谈，季哥哥转身离开，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季小子人还是很好的，要不是他家里太……倒也可以考虑。”柳家辉在季无恙走后对赵玉梅说。
“你的意思是倒插门?”赵玉梅问。
“可惜双双现在还得上学，要谈也是以后的事了。”柳家辉说。
“快帮我洗菜，冻死了。”赵玉梅说。
……
下午，施筝和莲子一起去山上打野菜，这是家猪今年最后一顿了，明天父亲就要找屠夫过来宰猪了。
“施筝，要是你跟我一块儿上学就好了。”莲子突然感慨道。
“上学?”
“对啊，我觉得你很聪明的，干什么留在这里呢，出去上学咱们以后就能一起出去打拼了。”
“你……不喜欢这里吗？”
“不是，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因为我在学校很无聊。”
“你没有朋友吗？”
“有，但是很少，互相看不顺眼吧，她们觉得我脾气怪，我觉得她们脾气怪。”
“没人欺负你吧。”
“这个倒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
“有个男生一直在追我，可是我不喜欢他。”
施筝一听，是八卦！
“他长得怎么样？”施筝突然来劲了。
“嗯，还行吧。”
还行就是还不错喽！
“那他人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脾气怪怪的。”
“怎么个怪法？”
“他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有洁癖。”
“洁癖啊。”施筝重复了一遍。
这年头有洁癖的人可不多啊，在这个物资比较贵乏的时代，很多人都吃不饱饭，哪还计较什么洁癖不洁癖的，想来这个男生应该家境还不错。
“他一定是个很干净的男生。”施筝说。
“确实，衣服都一尘不染的。”莲子说，“却偏偏喜欢我这个灰头土脸的。”
“哈哈，可能这就是爱情吧。”施筝笑道。
“什么爱情啊，我可不喜欢他。”莲子有些脸红。
“你不喜欢他那你现在跟我在这么谈他，还谈怕这么久。”
“我这是……跟你聊天呢，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啊。”
“不会不会，我们可是好姐妹，我怎么可能把你的秘密说出去呢。”施筝满脸笑意。
“嗯嗯。”莲子点点头，却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什么叫我的秘密?我可没说我……”
“好了好了好了，挖菜。”施筝赶紧结束这个话题，以防莲子情绪激动对自己下手。
莲子挥动着挖野菜的铁铲，一下一下又一下，忿忿地插进土里又拔出来，嘴唇紧抿，从脸颊红到了耳根。
粉红的小耳朵真是藏不住心事呢。
施筝觉得莲子可爱极了。
“对了施筝，你们家今年拿了多少钱啊？”过了一会儿，莲子又突然问道，她似乎待在施筝旁边有说不完的话。
“二十块钱，怎么了?”施筝问。
“这么多，我家只有十二块。”莲子恹恹地说，“我妈昨天还在家里抱怨我爹不好好上工尽想着吃喝玩乐呢。”
“这个每家都不一样啦，你们又不是最低的，我听说还有人家倒欠生产队的呢。”
“是吗？”莲子显然头一回听说。
“真的，这个钱都是分红的钱，你看东北有一家我印象很清楚，有五个小孩，一家子只有老爹一人挣工分，却有七张嘴吃饭，挣的工分还不够口粮钱，他们年年都倒欠队里的。”
“你是说老李家对吗？哦我想起来了。他们家原来每年都倒欠啊？”
“嗯。”施筝应声，她突然想起季无恙家也是，一大家子就季无恙一个上工，三口人吃饭。
也不知道他家今年怎么样，马上就要过年了，父亲卧病在床，母亲不能劳累，打扫卫生除旧迎新什么的估计还都要靠他一个人。
施筝脑海里突然想起季无恙一脸认真地站在板凳上贴春联的场景，一不小心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莲子问，“你想到啥好玩的了？说出来让我也乐一乐。”
“呃……好玩的……”
季无恙确实蛮好玩的，不知道为啥，施筝一想到他就想笑。
“其实也没有什么啦。”
“你说谎，快告诉我……”莲子也不嫌脏，伸手就往施筝腰上面掏。
“你手上还有土呢，吴小莲，我要是那个男生我就不喜欢你，手上有土还……啊！别过来……”
两人在山野间嬉戏打闹，不觉时光流逝，天色已晚。
“我回家了，不跟你计较。”施筝提上篮子就往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