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纷纷回到莱恩·乌瑞恩身边，将绘制的地图以及所见所闻传递给国王。

地图已经不知道描绘了多少份，无一例外宣告着黑暗沼泽的地形对骑兵作战十分不利。

主要原因是道路崎岖，骑兵很难在黑暗沼泽里策马奔腾，失去冲撞力的重骑兵与失去追杀能力的轻骑兵，完全不如步兵好用。

根据斥候的回报，黑暗沼泽的前沿已经见不到太多的兽人，只有零星几个士气低迷的兽人驻守，最关键的是他们身上没有盔甲，手里的武器也像是刚砍伐下来的木棍。

按照以往的作战经验，没有骑兵的冲击力，单纯依靠步兵对阵兽人，需要三五个精锐士兵配合才能击杀一名兽人，但这是对手战意高昂且全副武装的情况下。

不是没有遇到过装备寒酸的兽人，根据往年的战报里现实，对付没有精良武器的兽人，一个人类士兵就能将其打的抱头鼠窜。

八千多步兵，莱恩以某个中校作为前军带领一千五百名步兵解决逐一解决黑暗沼泽最前沿的兽人哨塔、地洞，他安排某个少校带领一千五百名士兵作为预备队待在后军，自己则坐镇中军，若前线顺利随时带领中军压上，一口气将兽人赶回黑暗之门另一边。

有顾问询问为何不召集安度因·洛萨，让他坐镇中军，莱恩在军营等待胜利的消息即可。

当即遭到了斥责——骑兵并不适合在黑暗沼泽里作战，安度因·洛萨是个标准的骑兵，哪有下马作战的骑兵？

这只是个借口，不少顾问算是明白了，国王是想亲自结束与兽人之间的战争，就像是当年与古巴拉什巨魔的一场战争，莱恩·乌瑞恩的父亲在国家危难之际亲率私人卫队与巨魔展开了一场死战。

虽然他的父亲力竭战死，但对莱恩的影响极为深远——暴风王国的主人绝不是只会让臣民牺牲而存活下来的国王，而是一名能踏上战场为子民流干最后一滴血的王者。

无人再反对莱恩亲自踏入黑暗沼泽。

初期相当顺利，仅仅用了一个小时就拔除了沼泽前沿数十座哨塔，先锋卫队甚至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那些守卫的兽人见到人类如同疯了一样向内地逃窜。

“这已经被吓破胆了吗？”

起初莱恩还怀疑这是不是狡猾兽人的计策，等前军推进了十多公里，拔除了更多的哨塔，已经与中军产生脱节之时莱恩意识到这并非兽人的计策——他们围攻暴风城的时候将大量的物资囤积在了艾尔文森林，战败溃逃的时候没办法带走物资，兽人们只能忍受饥饿。

甚至有可能自相残杀，只为了一口食物。

莱恩不再怀疑兽人是否失去了再战之心，命令全军开拔，后军归拢为中军，大张旗鼓的进入黑暗沼泽。

这里不同于阳光树林与赤脊山，天空雾蒙蒙的，仿佛随时会降下一场大雨。

泥土湿润程度是艾尔文森林的好几倍，莱恩看到辎重车好几次陷入泥坑需要好几名士兵联手才能推出来，骑乘的战马仅仅前进了几公里就需要停下来休息。

明明是正午却忽然下了一场暴风雨，将不少辎重车打翻，拖延了中军的行进速度。

斥候不断从前沿传递胜利的战报，虽没有斩杀太多的兽人，但拔除了许多哨塔。

莱恩预感前线士兵的体力应该抵达极限，继而命令停止前进，与其回合以后便安置临时营寨，同时放出更多的斥候寻找兽人的踪迹。

他不是来帮兽人拆除这些哨塔与地洞的，他是要与兽人进行一场决战——大半天过去，前军未曾遭遇袭击，也没有遭遇埋伏，甚至都没见到太多兽人。

当日夜晚后营传来一阵厮杀声，故意露出破绽的莱恩得到了相当有用的信息。

大约五百名兽人袭击了后营，但并没有与人类死斗的意思，只抢夺了几辆辎重车上的东西便迅速逃跑。

这让莱恩感觉回到了战争之初——兽人们神出鬼没，专盯着运输队下手。

“等他们打开的时候就会发现，牺牲上百兽人抢夺的只有几箱子干柴。”

翌日，莱恩再次进军，整个上午和昨天最大的区别就是遇到了零散的抵抗，给他的军队造成了一些伤亡。

下午的时候他已经能见到黑暗之门的轮廓——不论斥候用怎样的笔锋画出黑暗之门的样子，真正见到的那一刻他都为此而感到震惊。

足足上百公尺之高的巨大石门伫立在黑暗沼泽里，光是看见外观就令人心生畏惧——如此巨大的建筑，到底是如何建造的？

更可怕的是石门中央的漆黑漩涡，神秘而又充满吸引力，就好像见到他的那一刻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勾走自己的灵魂。

它很危险——莱恩心里相当清楚，可眼睛总是挪不开，不知道为何如此。

恐怕只有身旁的安东尼达斯能解读一二。

“不通过地下魔网的传送门，实行位面跨越的传送门。”大法师紧握着法杖，指节略显得发白，“无法辨认出是什么样的能量，但很混乱......非常的......不对，有生命魔法的气味，还有更......”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学生，为什么刚进入达拉然就要钻研不被看好的科目，直至今日都在强调达拉然的传送门技术仅仅是一个皮毛，星球之外已经有更强大的势力将传送门钻研到了顶点——如果单纯认为有人研究到顶点，而我们就可以放弃研究，那和等死没多少区别。他们因为某种特殊原因，很难进入这个世界。

“兽人！”

随着前军位置出现了短暂的混乱，莱恩集中注意力下达作战指令，并用安东尼达斯带给他的望远镜查看展现的最前沿。

莱恩微微皱着眉，询问身旁的顾问：“这批兽人好像哪里不对劲。”

不仅是他，还有顾问们都没见过这样的兽人......将武器装在手臂上的兽人。

“旗帜也与之前交战的兽人氏族不一样。”某个顾问回答道，“莫非，还有我们并不知道的兽人氏族？”

正当顾问团队陷入疑惑的时候底面出现了剧烈的动荡，这是骑兵奔跑才会造成的颤动。

莱恩立刻寻找来源——在正后方有一支数量庞大的狼骑兵正在向己方突进，飘动的猩红色旗帜上是一张从未见过的脸骨。

“这一批体型不输给战马的狼居然能克服如此泥泞的底面？”

左翼右翼分别传来遭遇兽人攻击的消息，并表示从未见过这批兽人的旗帜，而且兽人团体里还有许多奇怪的施法者——并非是常见的术士。

“被包围了。”

莱恩判断出局面以后并没有丝毫慌张，开始下达新的作战部署。

而就在作战命令即将送出去的时候，前线浑身是血的前军传令抵达他的身前。

“报告，前军已经抵挡不住，这批兽人过于勇猛，请求支援！”

莱恩瞳仁猛然收缩：“兽人都不知道饿了多少天，哪里能......”

话还没说完，后军就被狼骑兵撕开了一道偌大的口子，冲在最前方的一名兽人战士更是连斩三十多名人类士兵，处于无人能挡的状态。

他咆哮着，仿佛杀戮欲望得到了满足。

来自地狱的咆哮，好似已经降临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