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来?”
客厅里,几个穿着得体的男女已经将桌上精致的点心吃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从开始的矜贵,变得不耐烦起来。
一个浓妆妇人单手握着一柄古董扇子,遮住了下半张脸,咯咯笑了:“那小丫头,不会是吓破了胆不敢来了吧。”
“瞧瞧霍三娘这张不饶人的嘴,什么小丫头,那可是少夫人。”
妇人身边的座位上,坐了个颇有些派头的中年男人,他拉起袖子,看了看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语气中夹杂着明显的调侃。
“得了吧,现在霍家掌门人都下落不明。就算按辈分,她还不得乖乖喊我一声auntie啊。”
霍凤仪高高挑着两道细细的眉毛,一副自命不凡的模样。
不过在场的人就算是看不惯她的做派,也没人敢说什么。
她可不仅仅是一个厉害的女人。
霍凤仪年轻时就在商界展露出非同寻常的头脑,可在她事业上升期,却忽然放弃一切嫁给了一个欧洲皇室的糟老头子。
当时所有人都惊呆了,毕竟那个糟老头子除了拥有丰厚的家资,以及名义上的皇室伯爵身份之外,没一点可取之处。
又老又肥,说话口吃,还患有重病。
霍凤仪当时才三十岁,风华正茂,看着和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加上霍氏的家资,她完全可以选择一个年轻的名门公子共度余生。
可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明智的。
虽然那段婚姻没有给她任何寻常女人期盼的东西,却在半年后给了她一笔极其丰厚的财产,女勋爵的贵族头衔,还有一张巨大的人脉网。
经过十几年的经营,霍凤仪成了霍家最富有的女人,投资界的顶流。
如果霍家人资金链断了,借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霍凤仪。
没人愿意和活财神做对。
“听说,三娘最近在华国投资大赚了一笔。”
这会儿便有手头不宽裕的,想找她流通一下了……
那双锐利的凤眼扫了过来,落到对方脸上的时候又转成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哎,说话能不能别这么俗气。不多挣点钱,哪来的底气。华国最近金融业倒是发展的不错,新企业势头很勐。”
“哦?有什么价值洼地,三娘倒不如和我们透露点风声……”
“想的美。被你们这群老饕发现了,我喝西北风啊?”
霍凤仪悠悠然拨弄了一下刚做的新款的美甲,心中琢磨着要不要再想办法多转点资金到翎水基金里边去……要不想法子收购点翎水集团的股份也好啊……
那些老东西狡猾的很,她既然提到了华国,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这家年轻又特别的集团,她可不想把自己挖掘出来的宝藏和别人无偿分享。
就在这时,客厅门口处传来一道温和柔亮的嗓音。
“诸位,久等了。”
客厅里的好几双眼睛纷纷朝着门口看去。
一个年轻的女孩穿了身休闲套装,款款而来,虽然仪态端方,容貌旖丽可怎么看都是个天真单纯的小丫头,温室里养着的花儿。
不过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异常。
她身边并没有管家陪着,是一个人来的?
这样的场合,她一点也不紧张?
苏染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几人,他们虽然是客人,但都依仗着各自的辈分资历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没有一个人站起身,即便目前她是代理庄园的女主人。
“哎幼,久等可不敢当。”一道穿透力很强的嗓音从一张高背椅上传来,“苏小姐毕竟年轻,庄园的事务可繁杂着呢。除了平日那些鸡零狗碎的内勤,主要的业务恐怕苏小姐还没接触到吧。霍家的少夫人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毫不客气,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可在场的都是雄踞一方的大老,在他们看来,这个没有靠山没有手腕的小女孩,压根儿不需要给她留什么面子。
倘若霍弈霆在场那得另说,偏偏现在谁都不在还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就她一个弱质女流,不欺负这软柿子欺负谁?
正当所有人都在替苏染尴尬之际,苏染却并未出现他们预想中的反应。
她扬起那张五月花一般光彩照人的脸,不紧不慢的走到长沙发正中间,施施然坐下,丝毫不显半点局促:
“那晚辈请教三姨,您觉得我还得处理哪些庄园业务,才能当得起这个少夫人的名号?”
“呀?你知道我是谁?”霍凤仪挑眉夸张的叫道,“真有点不好意思,来之前我却不知道你是谁。”
言下之意便是,你这无名之辈,甚至没资格被我知道。
苏染没有生气,只是澹澹一笑,嗓音依旧柔美:“是啊,您的名声不仅在欧洲这块人尽皆知,华国都有您的事迹呢。”
她语气平澹,彷佛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小事:“在去年三月,您跑到华国一口气养了好多鸡,真是好魄力。”
“养鸡?”诸位不明所以的人,对视了一眼,继而疑惑的看向霍凤仪。
霍凤仪此刻的脸色却变了。
她投资翎水基金的事情,在场没有任何人知道。
可去年霍家却有不少人问她借钱,要是知道她手上有大量富余资金故意不借他们反而去投资基金,岂不犯了众怒。
不,问题的关键是,这支温室里的小白花怎么会知道?
她当初明明用的是别人的身份,做的滴水不漏,那个时候,这朵小花还根本没有出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