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次日寅时过半。
天方蒙蒙亮之际。
燕军临时营寨内便已然燃起鸟鸟炊烟。
无须各部将领刻意指挥调度。
早起的燕军各部将士们便已然齐刷刷地投身于拔营的忙碌之中。
一顶顶大小不一的军用帐篷在三五成群的燕军将士齐心协力下不断地拔地而起。
稍加整束捆绑后便被置身于一匹匹驮马马背之上。
与此同时。
更有数之不尽的燕军各部将士不断地拆卸着营寨四周栅栏。
以及不断地自营寨外的数道壕沟中拔出一杆杆闪烁着凛凛寒霜的长枪。
原本占地足足方圆数里有余,其内更是星罗密布着大量营帐、箭楼、瞭望塔的庞大营寨。
不多时便在万余名燕军各部将士的齐心协力下近乎化作一片白地。
卯时初刻。
燕军临时营寨中军大帐内。
身披全副黑漆顺水山文甲端坐于上首太师椅之上的许奕将手中仅剩的些许胡饼放入口中。
简单咀嚼过后随后端起手中粥碗将其内仅剩的些许粥饭一饮而尽。
百余息后。
眼见辛思玄、问心首领、汪敬伯等人皆已放下手中粥碗。
许奕遂不徐不疾地自上首太师椅站起身来。
“走吧。”
许奕轻道一声,随即迈步朝着帘门行去。
“是!”
辛思玄、问心首领、汪敬伯等人闻言当即站起身来紧随其后而行。
不多时。
许奕、辛思玄、问心首领、汪敬伯一行人离了中军大帐,直奔不远处的中军指挥高台而去。
方一行至中军指挥高台。
自高台向下俯瞰而去。
目之所及。
赫然可见一个又一个整齐划一的百人方阵星罗密布地散布于中军指挥高台四周。
“擂鼓!整军!”
许奕略作定神,随即沉声下令道。
伴随着许奕一声令下。
中军指挥高台之下瞬间响起道道低沉但却又不失激昂的战鼓声。
‘冬!’
‘冬!冬!’
‘冬!冬!冬!’
‘冬冬!冬冬!’
道道低沉但却又不失激昂的整军战鼓声方一响起。
原本星罗密布般散布于中军指挥高台四周的那一个又一个整齐划一的百人方阵。
当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合伯为曲,以曲列阵。
随后更是在各自将旗、曲旗的带领下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快速朝着中军指挥高台行来。
仅仅半刻钟的功夫。
燕军陷阵、先登、玄甲三营将士便已然齐刷刷地行至中军指挥高台之下。
复一刻钟。
燕军朵颜左卫、朵颜右卫五千余将士紧随其后列阵于中军指挥高台之下。
待燕军各部将士皆齐聚于中军指挥高台之下后。
许奕一展身后血红大氅随即迈步行至中军指挥高台边缘护栏前。
‘曾’地一声拔出腰间所悬斩渊利刃。
随即便欲举起手中斩渊利刃行那拔营鼓舞士气之举。
然而。
不待其举刀行那拔营鼓舞士气之举。
其身影方一出现于中军指挥高台边缘护栏处。
中军指挥高台下方便传出道道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且那道道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声仍在不断地拔高。
而燕军各部将士的军心士气亦随着那不断拔高的欢呼声而拔高。
显然。
许奕已然于不知不觉间成了燕军各部将士军心士气所在。
见此情形。
许奕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且勾勒出的笑容经久不散。
足足过了大半刻钟之久。
中军指挥高台下的那道道震耳欲聋般的欢呼之声方才渐渐熄弱。
待那道道震耳欲聋般的欢呼之声熄弱过半后。
许奕‘唰’地一声举起手中斩渊利刃。
其手中斩渊利刃方一举起。
中军指挥高台下那本就熄弱过半的震耳欲聋欢呼声瞬间如同潮水般快速退去。
“废话不多言!”
“全军将士听令!”
“即刻启程奔赴下一战场!”
“杀敌!建功!立业!”
“扬我燕军无敌风采!”
许奕身披全副黑漆顺水山文甲立身于中军指挥高台边缘护栏前。
勐然用力一挥手中所持斩渊利刃,随即朗声下令道。
许奕话音方落。
中军指挥高台下那本已彻底退散的欢呼声瞬间卷土重来。
且相较先前势头更为勐烈。
“杀敌!建功!立业!”
“扬我燕军无敌风采!”
“杀敌!建功!立业!”
“扬我燕军无敌风采!”
“杀敌!建功!立业!”
“扬我燕军无敌风采!”
燕军陷阵、先登、玄甲三大营将士以及燕军朵颜左卫、朵颜右卫将士。
无不满脸涨红地高举手中兵刃齐声大呼道。
与此同时。
行军战鼓声适时响起。
士气高涨的燕军三大营七千余将士以及朵颜左卫、朵颜右卫五千余将士。
于道道低沉但却又不失激昂的战鼓声中齐刷刷地踏上奔赴下一战场的路途。
不知过了多久。
当燕军陷阵、先登、玄甲三营八千将士以及朵颜左卫、朵颜右卫五千余将士身影彻底消失于滚滚烟尘中后。
始终目送大军离去的常三金部千余名将士以及两三千燕地民夫们这才收起目光。
随即驱赶着一辆辆空荡荡的马车紧随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离营。
再度潜藏于野狐岭层层丘陵之内。
......
......
午时许。
烈日高悬。
万物恹恹之际。
燕军万余将士不徐不疾地行至一宽约丈许的河流旁。
随后于那宽约丈许的河流旁列阵休整。
而此地距离燕军先前安营扎寨之地已然足足有着四十里之距。
在全员骑兵并拥有大量驮马以及舍弃了大半粮草、辎重的情况下。
如此行军速度已然是有所收敛。
若是燕军将士全速行军的话。
一日时间至少可行军百五十里有余。
就在燕军万余将士列阵于河流旁休整之际。
远处忽然奔来数十骑。
且为首一骑腰间所插旗帜赫然正是燕军先登营斥候乙曲曲将旗。
不多时。
那自远处奔来的数十骑便已然穿过燕军前军军阵。
径直地行至中军军阵前。
随后为首一骑在两名早已等候多时的问心百卫引路下行至大纛前。
“末将先登营斥候乙曲曲长陈立城拜见王爷。”
先登营斥候乙曲曲长陈立城止步于燕军大纛五步外。
随即面朝立身于大纛旁的许奕深深俯身抱拳行礼道。
“前方二十里可有异常?”
许奕微微点头示意陈立城免礼,随即开口问道。
“回王爷。”
“前方二十里范围内并无丝毫异常。”
陈立城闻言当即如实回答道。
“率部归位,休整两刻钟。”
“两刻钟后,随军再度启程。”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下令道。
“遵令!”
陈立城闻言当即再度俯身抱拳行之一礼,随即告退而去。
两刻钟后。
休整过后的燕军各部将士再度翻身上马,跨过那宽约丈许的河流。
随即再度踏上奔赴下一战场的路途。
此时虽烈日高悬、万物恹恹。
但有着祛暑药祛暑以及方才新补充的冰块降温的燕军万余将士中。
无一人出现恹暑之症。
随着大军不断向前。
星罗密布般散布于前方草原之上的燕军斥候们陆续归位。
一两个时辰后。
燕军万余名将士不徐不疾地行完最后三十余里路程。
极其顺利地抵达尸逐王大军先前安营扎寨之地。
并于尸逐王大军先前安营扎寨之地再度安营扎寨。
就在燕军各部将士紧锣密鼓地忙碌于安营扎寨、重挖壕沟、密布陷马坑等事宜之际。
同一片天空下。
与燕军方具雏形的临时营寨相距约百一十里处的一条宽约两丈长的河流旁。
浑邪王坚昆、新日王兀吐司所率近四万匈奴联军早早地便于河流旁落下营帐。
与此同时。
一处水流相对较缓之地。
浑邪王坚昆、新日王兀吐司二人相隔三五步之距而坐。
各自手持一杆丈许枪杆制成的鱼竿。
时不时地朝着身前河流中抛竿、收杆。
约半刻钟后。
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水中浮漂的新日王兀吐司忽然面上一喜。
随即‘腾’地一下自胡床上站起身来,勐地一扬手中枪杆。
“份量还真不轻!”
“哈哈哈!”
“快!快!快!”
“快将营帐后移!快将营帐后移!”
新日王兀吐司感受中手中枪杆所传来的份量。
不由得哈哈大笑着连连下令身旁亲卫将那原本用于遮阳的营帐挪开。
待身后那碍事的营帐挪开后。
新日王兀吐司当即双手持枪杆不断地自河道旁游走着与水中鱼儿角力。
其身旁不远处。
浑邪王坚昆微微侧首目光略显复杂地看了一眼红光满面的新日王兀吐司。
随即微微回首再度将视线集中在自己那始终一动不动的浮漂上。
大半刻钟后。
伴随着新日王兀吐司道道爽朗大笑声。
一条至少有着七八斤重的大鱼被新日王兀吐司拉至岸边后。
当即便有两名新日王兀吐司亲卫快步冲入水中。
“哎呀!”
“小心点!小心点!”
“本王的鱼饵啊!本王的鱼饵啊!”
两名亲卫方冲入水中,河岸边上的新日王兀吐司忽然大叫道。
闻听此言。
两名亲卫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齐刷刷地看向不远处胡床上那完好无损的鱼饵。
随即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快速将那条已然筋疲力尽的大鱼弄山岸。
然而就在两名亲卫自河水中爬上岸的刹那间。
两人忽然同时脚底一滑。
慌乱之中两人齐刷刷地抓住不远处的胡床。
而被新日王兀吐司放置在胡床一侧扶手上的鱼饵也因此落入河中。
“不是都告诉你们小心点!小心点了吗!”
“怎么还是这般不小心!”
“这下可好!本王仅剩的鱼饵全没了!”
“再泡制至少也得一两刻钟之久!”
新日王兀吐司自地上抓起那条足足有着七八斤重的大鱼。
看似是在喋喋不休地训斥两名亲卫,实则其眉眼已然微微弯曲。
“坚昆。”
“借本王些许饵料可好。”
“唉!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新日王兀吐司提着那条足足有着七八斤重的大鱼凑到浑邪王坚昆身旁。
羊装怒气未消地开口抱怨道。
“些许鱼饵而已。”
“拿去便是。”
浑邪王坚昆轻笑着抓起一把鱼饵递向新日王兀吐司。
“多谢了。”
新日王兀吐司接过浑邪王坚昆递来的鱼饵,随即便欲起身离去。
然而就在其起身的一瞬间。
其手中那条足足有着七八斤重的大鱼突然自其手中滑落。
“还想跑!”
新日王兀吐司大叫一声,随即连忙再度俯身抓起那条足足有着七八斤重的大鱼。
“唉。”
“终究还是年纪大了。”
“竟险些让这畜生给跑了。”
新日王兀吐司提起那条‘险些’逃脱的大鱼,随即晃晃悠悠地再度朝着不远处的胡床行去。
闻听此言。
浑邪王坚昆不由得笑了笑,随即再度回首望向水中那一动不动的浮漂。
而望向的浮漂的目光深处则不由得闪过一抹阴霾。
就在新日王兀吐司、浑邪王坚昆二人于河流旁坐而垂钓之际。
二人身后的近四万匈奴联军围成数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大圈。
大圈中心处则各有百余名膀大腰圆的匈奴将士捉对摔跤。
随着大圈内的捉对摔跤不断地白热化。
大圈外围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匈奴将士中亦是不断地爆发出道道鼓舞打气声。
以及道道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与数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大圈相距数百步的广袤无垠大草原之上。
数百名匈奴将士手持一丈半长的套马杆,不断地纵马追逐着前方战马。
一时间。
与燕军方具雏形的临时营寨相隔约百一十里的河流旁。
近乎无处不充斥着浑邪王坚昆、新日王兀吐司联军将士的欢笑声。
纵观整个浑邪王坚昆、新日王兀吐司所率的近四万匈奴联军军伍。
竟寻不到丝毫大战前的紧张气息。
就在浑邪王坚昆、新日王兀吐司所率近四万匈奴联军军伍中满是欢声笑语之际。
同一片天空下。
与其相隔约百一十里的草原上。
万余名燕军将士已然于尸逐王大军先前安营扎寨之地布下一座崭新营寨。
且营寨四周所挖的前中后三道壕沟皆已挖取完毕。
其中前壕、后壕各宽四丈、深一丈。
而中壕则深八尺、宽一丈。